怯
湿润的四月,毛茸茸的阳光在枝叶间
纺棉线。杜鹃跳跃
布谷,布谷。牠要让小母鸟听懂牠的欢乐
忙碌的人
把他们的“布谷布谷”,洒落在水田和桑塘
香喷喷的眼睛,被安置在襁褓内
阿黄半蹲在摇窝边
守护这一汪露水里的安静
屋顶那黑黑的瓦,割出一条条缝隙
和挺直的椽,直角对冲
檩板上的红脸,顶着金黄刺目的官帽
银色的虬髯,摆动起来,像飞跃的龙
这一滴露水绽开了
粉红水嫩的小苹果荡开了涟漪
阿黄轻轻哼了两声
牠一哼,外面的阳光,拉成了弧形线
一 场 雨
一张白纸上涂鸦。白昼成了暗夜
这颠倒的时序让我们慌乱
不知道该要干什么。没有准备开灯,睡觉,谈天或做爱
狗还在黑暗中撕咬,听得见牠们的快乐
有怪物哼哼唧唧,在身体上到处乱摸,撕扯
远处的火光在燃烧,不时爆出惊险的炸裂
我们趁机看见,这群因何没有赶进房屋的人
用身体承受恐吓和暴力。冰冷的枪子打在皮肤上
穿透肋骨和肺腑,试图要掏出深藏的忏悔
你成为了一个无法抗拒的人
有个人抱着你一起往下沉。一个虚无的人
你们像一座岛屿一样沦陷
岩 蛙
一具岩蛙,以扁平的标本形式夹在一匝匝青砖里
它努力地睁开眼来
此时,相比广阔,它需要狭窄
相比温暖,它在意阴冷。相比自由,它留恋禁锢
相对的死亡比黑暗更早蛰伏在周围
他们拎起它丢进池塘里
它瘫在浅水区,幼儿麻痹症患者
它已不习惯水,不习惯阳光和归还回来的自在
死亡从僵硬的四肢开始,从干瘪的嘴里漫游过来
阳光,一缕一缕地抚摸
牠如一个困境里的人,捞起了一声轻微的呼喊
陋 巷 记
高楼与高楼之间,一米多宽的一线天
是城市留下的活口
从前是小李飞刀那样的义士,飞檐走壁的场所
是地下党逃生的通道
也是三毛和伙计们理想的宿营地
现在,是菜贩的游击区和根据地
也是恋爱脑随时躲进的温柔乡
垃圾箱队伍开始在这里驻扎
鼠类的集群开进了
蜘蛛也展开了网络经营
月光依然会想起这块狭窄之地,偶尔侧身进来巡视
那时候就有一个醉汉
在寻找自己的家。当然,他很可能
是个探马
一张纸上
年轻的母亲,把她的儿女出生的
日期和时辰,贴在家柜的门上
她把她的产品
这么多年,一一填了上去
饥荒那些年,男人把家柜卖了
迫不得已。他要喂饱七张小鸟一样张开的嘴
她坐在老屋门口拢白发,看天
他们按长幼填写身份证,从不说起出生年月
他们怕她记起每个漆黑的,狂风肆虐的晚上
触碰到晕黄的纸上
浸润的羊水,经血和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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