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文/符自然

1。

雨，把天地之内的空间
密织成一个结界。我听到雨
喊痛的声音，从时间内腔盈满，
透出。我听到雷声寸步难行的怒吼。

我看到蛛网缠住的时间在爬行，
偶尔停顿，扭过头来凝视身后的事物。
像半透明的蜥蜴，伸着流涎的舌头，
盯着我。我在一秒秒缩小，持续。

仿佛在回到二十四岁的母亲怀里之前
不会停止。我已经感到中学时代的
肌肉胀痛，开始体会小学时被镰刀
割伤的手指在冒血，女同学惊叫。

老师奔跑过来，给我包扎……雨，
忽然暴击，我听到世界微微嗡鸣。
时间忽然隐身。我又回到现在的我，
左手的食指微微酸麻，有血腥味。

2。

雨中奔跑的啮齿动物，仿佛松动了
时间之弦。我听到从树枝到下水道那
变调的琴声。它们潮湿，带着某种
不安与忧郁，仿佛向天空索要原作者
被拒绝之后，带着失望裸奔。

我看到雨中飘忽的阶梯，在雨声中
延伸，仿佛来自另一个秘境，漫游者
背向我与现时世界，向天际爬行。
我在刹那间，忽然御风而行，超越他，
并回头注视，就像独自照着一面镜子。

我惊讶，只有自己的脸从雨中凸出。
所有树叶都在淌水，所有昆虫与动物
都在侧耳倾听。我要向周围索要什么，
伸出手却不知向谁。有人湿漉漉走进
屋檐下，脚底的水淌向台阶的地处。


3。

雨有某种眺望，借助我的眼睛，获得
无法形容的远方。也许远在天穹之外。
我也有某种内视，借助于雨，在它的
喧哗中回到过去的某段时光。
我曾耽留，但雨是冰凉的剪刀，剪断了
影像之间的丝连。我有一种断奶的痛苦
它不了解，雨，还是雨，它不懂安稳。
我仍是我，在雨幕这边试图触摸那后面
的一切，仿佛摩挲相册上的一张张照片。
雨，终于停息，它喘气时清新的额头，
它扭头时迷离的身势，它终于把天空
交还人间。我不会寻找彩虹以及飞鸟。
墙角芭蕉下有一片青草，噙着水珠，
每一棵都尖得刺眼，青得善解人意。

4。
雷声又来驱赶。雨又落下，在草木葱茏的
城市上空，在每一个心事重重的建筑物
外面，雨像一幕戏剧的主角，缓缓走过。
而我刚从我的桥段归来，刚从曾熟悉的人
那儿归来，手上带着他们的余温，耳边
萦绕着她们的低语。当我回来，我就忘记
了他们的名字，必须忘记，强迫自己忘记。
我只须记得雨声，只须记得噼噼啪啪响，
那时已逝的每一秒的万分之一在爆炸，
总于在某一刻汇成这场雨，轰响，喧哗。
我在一切模糊的视野里回到此刻，
像一只受惊的壁虎，趴在玻璃窗上倾听。
没有声音，仿佛雨是静寂里本来的事物。


2024.07.14 雨中

听雨……
文/符自然

1。

雨，把天地之内的空间
密织成一个结界。我听到雨
喊痛的声音，从时间内腔盈满，
透出。我听到雷声寸步难行的怒吼。

我看到蛛网缠住的时间在爬行，
偶尔停顿，扭过头来凝视身后的事物。
像半透明的蜥蜴，伸着流涎的舌头，
盯着我。我在一秒秒缩小，持续。

仿佛在回到二十四岁的母亲怀里之前
不会停止。我已经感到中学时代的
肌肉胀痛，开始体会小学时被镰刀
割伤的手指在冒血，女同学惊叫。

老师奔跑过来，给我包扎……雨，
忽然暴击，我听到世界微微嗡鸣。
时间忽然隐身。我又回到现在的我，
左手的食指微微酸麻，有血腥味。

2。

雨中奔跑的啮齿动物，仿佛松动了
时间之弦。我听到从树枝到下水道那
变调的琴声。它们潮湿，带着某种
不安与忧郁，仿佛向天空索要原作者
被拒绝之后，带着失望裸奔。

我看到雨中飘忽的阶梯，在雨声中
延伸，仿佛来自另一个秘境，漫游者
背向我与现时世界，向天际爬行。
我在刹那间，忽然御风而行，超越他，
并回头注视，就像独自照着一面镜子。

我惊讶，只有自己的脸从雨中凸出。
所有树叶都在淌水，所有昆虫与动物
都在侧耳倾听。我要向周围索要什么，
伸出手却不知向谁。有人湿漉漉走进
屋檐下，脚底的水淌向台阶的地处。


3。

雨有某种眺望，借助我的眼睛，获得
无法形容的远方。也许远在天穹之外。
我也有某种内视，借助于雨，在它的
喧哗中回到过去的某段时光。
我曾耽留，但雨是冰凉的剪刀，剪断了
影像之间的丝连。我有一种断奶的痛苦
它不了解，雨，还是雨，它不懂安稳。
我仍是我，在雨幕这边试图触摸那后面
的一切，仿佛摩挲相册上的一张张照片。
雨，终于停息，它喘气时清新的额头，
它扭头时迷离的身势，它终于把天空
交还人间。我不会寻找彩虹以及飞鸟。
墙角芭蕉下有一片青草，噙着水珠，
每一棵都尖得刺眼，青得善解人意。

4。
雷声又来驱赶。雨又落下，在草木葱茏的
城市上空，在每一个心事重重的建筑物
外面，雨像一幕戏剧的主角，缓缓走过。
而我刚从我的桥段归来，刚从曾熟悉的人
那儿归来，手上带着他们的余温，耳边
萦绕着她们的低语。当我回来，我就忘记
了他们的名字，必须忘记，强迫自己忘记。
我只须记得雨声，只须记得噼噼啪啪响，
那时已逝的每一秒的万分之一在爆炸，
总于在某一刻汇成这场雨，轰响，喧哗。
我在一切模糊的视野里回到此刻，
像一只受惊的壁虎，趴在玻璃窗上倾听。
没有声音，仿佛雨是静寂里本来的事物。


2024.07.14 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