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我们这些取经人，活到最后
大多成为一滩废墟
或者两手空空——一段经文需要反复叨念
以便发现偈语的要点
也可能被生活点燃、诬蔑、踩踏
伪装、藏匿。
吃的苦、受的难，未必能聚沙成塔
立于海岸线，在夜里，指引渡海的双桅船。
生者——难免不是侥幸的偷渡者
而死亡是一份惩戒。
作为一张揉皱的纸，人性，写满复杂的蝌蚪文。
译经人不一定是红衣僧
忏悔者，不一定真是为了赎罪。
半山腰
半山腰呈上一处瓦房
没有路
它是怎么爬上去的？
瓦房里的狗和老人，懂得如何将山里的生活
继续下去
房子的旁边挺着一排石碑
背后，住着家人。
每次经过，我都担心山里的闪电看走了眼。
如果石碑被劈断
被山洪冲走
他们会不会把房子扔在半山腰
下山？百年之后
还有没有人
记得将他们送回来？
生命
在冬天的辽阔地带
如果你够狠，你就能发现早春隐藏的伎俩。
你要深入高海拔地区
推开凛冽的空气
练习吸气之后长时间憋住鼻息。
死去的草全都会那几下复活的技巧
从根部开始
从地底的蚯蚓开始
它们一直生活在黑暗与静谧构建的简单中。
——那里是我们安放亡魂之处
谈不上高贵与卑微。
生命随处可见
你不必去鼓吹，也用不着
费尽心思去诋毁或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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