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河流

郑林

1968年秋，姑娘穿着白球鞋出嫁。
趟过那座无桥的河，
筑巢的白鸽子扑棱棱的飞。
山山秋色厚实金黄。齐腰乌黑的长发，
和流水打着同心结。1988年建新桥，
子女们小鹿般跨越桥身，河水激越，
翻滚、养育着幼小的鱼虾们。
而秋风，扫着落叶，
她替山头顶着窸窣的秋霜。
2008年她老了，被丈夫牵着挪过山林大桥，
娘家的哥哥们线性递减。红柿子，
是她要去一起啜吸的秋的馈赠。
高架冷落了桥墩，荒草漫过桥尾，
水电站没收了卵石的欢腾。
径流推着夕阳锐减，可她自愿爱上
涩苦蜕变清甜之后的甘味，
也顺心地吃下一颗柿子。
2018年秋，她终于变成了一滴雨水，
反复徘徊在那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等着秋雨再漫出来。尽管记住的人很少，
那条河流，依旧顺利地写完一生。
2020/9/24

那条河流流过了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