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系列后续之六
那种声音
不是幻听
那种声音有时在空中喧响
更多的时候
在内心
人影恍惚
时光在风中浮动
车间若隐若现
我听见年轻的我打着呼哨的声音
梦里梦外
飘忽不定
多少次我企图
将声音转化为视频
2024.6.6.
反映
铁板越薄越一惊一乍
铁锤砸在钢锭上
钢锭几乎一声不吭将铁锤反弹回去
不服的铁锤竭尽全力砸下去
有多么用力就会被反弹出去多么远
如果铁皮足够单薄
也可以做到几乎一声不响地
把砸过来的铁锤
包容在怀里
2024.6.11.
产品
像一件艺术品
你拿在手里翻转打量
从它的光辉里发现自己的头像
你的指纹摩挲的是
你映在其中的脸
鲜有人想起
车削过它的那把刀
砥砺过刀具的那片砂轮
从一把车刀里释放出的火焰与
那个消逝掉大把时光的人
就像拾荒者把它捡起来
很快把它投入拾荒袋
从不去想它成品时
发挥过什么作用
2024.6.6.
尾
钝刃生锋露出锦鸡尾
锈铁开灯拖着一闪即逝的光辉
落日如凤开屏
故事的结局不甚唏嘘
2024.6.6.
一块渣铁
它没什么作用
也什么都不像
它没有形状
也有形状
我把它摆在桌上
常常盯着它看什么也不说
我看它的时候
好像它也在看我
2024.6.4.
栏杆就要放下来了
栏杆就要放下来了
我停在道口的铃声里
站在一群过客中间等待
一列从他乡归来的列车即将通过道口
扒在车窗上的每一张脸
都能看到我在看他们
栏杆翘起去了
被拦在道口前的人们蜂拥而过
我仍然停在原地
目送列车走远后
我并没有跟随人流而去
而是原路返回
闲下来后
我常来工作时每日必经的道口站站
等一列从他乡归来的列车通过
我也曾坐过这趟列车
从他乡归来
扒在车窗上瞅着
等在道口前的人流
2024.5.30.
突出
如果不旋转（他转或自转）
不会发现
自己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突出
也许是避不开
被他人抵触的一种错觉
周期性继续下去
无论突出点有多突出
高光过后
终究是一种缺陷
如果做不到不偏不倚
一定的距离是
容忍一方或双方
有失偏颇的一种有效途径
除非
东倒西歪的节奏总是那么一致
西歪总是
及时躲闪开东倒
2024.5.24.
为要生产一头山羊
将一把手钳倒置
就是扭转一颗
被倒置了的山羊头
将倒置的手钳
再向上倾斜二十度
令山羊头
逐渐回到哲学家的形象上去
再为一页老式暖气片
全身缀上大大小小的螺丝帽
固然人为因素过重
但也不失为
一种神态的自然捕捉
每一缕卷毛都在深度思虑
哲学问题
2024.5.23.
呦呦鸣叫着
材料太硬了，假如车刀不开槽
从原材料上剥离下的铁销，是果断的
虽然看上去，像个老人在碎碎叨叨。
想不到开了槽之后，车刀排销过程如此缠绵
想不到一根铁棒里，竟然藏着那么多头鹿
牠们一头接一头，呦呦鸣叫着，沿着刀槽迅速逃亡。
的确是一种逃亡，慌不择路的样子
以至于每一头鹿，都把后半段身体
逃成了纠结不断的铁销。
2024.5.16.
废铁片
我捡到两块废铁片
像拍镲一样拍打着它们
我卖掉一片
用换回的五分硬币
拍打剩余的一片
它发出闷闷不乐的声音
2024.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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