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司马迁
文/叶潇(湖北)
1
一个最不愿阉割历史的人,却被历史无情地阉割了。
那一刀切下去以后,男人不再是男人,就仿若那段历史,不再问青红皂白。
被割裂的疼深深地刻进了历史,喊不出的声音险些被历史淹没。
2
幸好手上还有一支笔,把那支笔写秃了,把那支笔写断了,他也没能阻止那把越磨越锋利架在脖子上。
其实他很想握住一把刀,把历史剁成一把碎末。但他怕血,怕从历史的缝隙里流出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
那是怎么堵也止不住的血啊,他只好拼命地磨出一碗又一碗浓浓的墨,用漆黑的墨写满历史的每一条隐秘纹路。
血逐渐失去浓烈的鲜红,变成毫无光泽的黑。
3
感谢把司马迁彻底阉割的那一刀。
那是有史以来最精妙的一次举重若轻的手术,让厚重的历史变得像刀锋一样薄如蝉翼。
让一个人被改造,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历史。那个人向我们证明了,历史并不能包容一切。
历史必须被撕开以后,气喘吁吁的人才能真正变得意义重大。
4
如若司马迁能长生不老,他写下的那本书不过就是一叠轻飘飘的纸。
司马迁死得实在是太早了一些,历史依然还活着,他怎么能如此安然地死去呢。
我们已经把司马迁烧成了灰,总不能把他写的书也一起烧了吧。
他写的那本书此刻正捧在我手上,轻如软绵绵的飞絮。作为他的遗物,那本书有了坚逾铁石的重量。
5
在夜晚读司马迁是不合时宜的。
在他身上割下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刀,是在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劈下去的。
为了让走出历史的司马迁,更少一些精神障碍和心理阴影,读司马迁最好选择在晨光初现的时刻。
那时的光柔和温暖,可以让坐在书中,伤口未愈的司马迁少一点点疼痛。
6
如若某一天,某个人把司马迁留下的这本书撕得粉碎,那一定是历史即将结束,黑暗即将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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