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语者（外一首）
文/北 君

是时候了，一匹从失语症中
拉出的骨瘦如柴的马，要把自己
放归山林，放出绿水青山
放出心中的小径。不用辨别
那只迎风流泪的老眼
也识得归途，那双失聪的耳朵
也听得见来自村庄的马语

一匹落魄的老马，梦想返回鞍鞯
风声快速地向后退去，城池
被甩在身后，远处的村庄若隐若现
仿佛十九世纪。一匹老马的幸福
是马蹄声急，擂响一路春雷
是拉着满载粮草的马车飞奔
是寂寞的马语者那声长长的吆喝

夜色迷离，马嘶啾啾，蹄声迟疑
一个走失了村庄的马语者
心中的马圈，都眷养一匹野马
当城市被栅栏围困，道路被条块分割
大片绿地被私有制包养，谁不是
桎梏槽间的一匹马，扬起头
向着郊外，向着远方的家园

一声嘶鸣，吼破失语的喉咙
唤回马语者，唤回前世的华盖
套在嶙峋的瘦骨，原路返回
它要回到村庄马厩，那片神的领地



乞力马扎罗山的豹子

一只豹子来到这高寒缺氧的地方
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风干的豹子
倒在乞力马扎罗山西高峰的雪地上
也许海明威知道

乞力马扎罗山终年积雪
是非洲撒哈拉沙漠上最高的
最接近天堂的雪山
雪落天堂
雪的纯粹凸显了雪的价值
它高于撒哈拉之鹰
高于万丈红尘
高于死亡

一只豹子倒在乞力马扎罗山上
把肉体交给雪
灵魂交给风
豹子尊贵的尸体
一下子抬高了乞力马扎罗山的西高峰
让此后慕名而来的追随者
再也抵达不到
一只豹子举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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