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与冬的对话

周长元


朗朗秋空下
群山层层叠叠，静默而淡远
江河枯瘦，卵石聚集
北雁南飞，驯鹿开始迁徙
枫红菊黄，银杏叶铺满林地

秋天，以它斑斓的颜色涂抹大地
而西风却捣蛋地用橡皮擦一一抹去
西伯利亚寒潮叫嚣着，由远及近
由亘古到如今
一路横行，向南驱赶着温度
声音越来越狰狞

北极熊在深深的雪洞里温柔地分娩
金雕在崖林盘旋　
雪豹与岩羊捉迷藏的生死游戏一触即发
它们丝毫不关心也不警惕人类
棉衣、羽绒服，紧紧拥住人的身体

壶口瀑布停止了歌唱
冰面成为通衢
裸身的白桦林下，有农家院子
磨碾子沉默不语
一只狗跟着主人出门后
雪地里留下了两行脚印

秋与冬天的对话
是在苍穹之下留下的物语
春天也屏住呼吸猫着耳朵在听
待噗嗤一笑，江河必奔涌
山花必姹紫嫣红


（原载于《池州日报》2023年11月14日）



二、霜染重阳

周长元


在寒露与霜降之间
我看到了逝水边的苍苍蒹葭
在水一方的伊人啊
是否见我那爬上两鬓的白霜

摘一支草决明插在头上
在重阳
如果我不在山东
老兄弟，您代我多插一支

当你偶遇或专访一片枫林
在此时节，在花甲之岁之后
有没有车，还是步行
这都不是事儿
重要的是，请你驻足和纵目
这枫叶的红，是否胜过仲春的花
这夕阳的红，是否美过朝霞

你听，一声鹤鸣在无底的天空鸣叫
这晴空，这清秋的旷远的晴空
即刻就有了满天的诗情

到湘江边去观霜天里竞自由的万类
去看霜染的层林如何红遍万山
让老夫也聊发一下少年的轻狂

撷一片霜叶在手
端详叶脉有江河的走向
静听殷红如何沿叶脉流淌

仰观一片红叶
是怎样坚守枝头，坚守绿色
又把生命交给时间交给季节
悲壮地枯萎

霜染的重阳
无论天地万物有没有感知
都值得礼赞


（原载于《上海老年报》2023年10月31日）



作者简介：周长元，1965年生，上海人。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星火》《安徽日报》《长河》《文学报》《文汇报》《新民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文、小小说近千篇（首）。诗歌先后获得江西省谷雨诗会三等奖、上海市民诗歌节一等奖，国际诗酒大会诗歌征稿优秀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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