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上海，只要能比海平面
高上个几米的土坡
都有资格申报山
小昆山认为其中有些误会
除了身高，一座山最好还应该
有足够的历史内涵
即使普普通通的石阶
也不忘用一块碑，竖在路边
认真刻写陆机的《怀土赋》
提醒每一位无意路过的行人
对于故土的情感，怎样
在躯体化作灰烬之后不朽
很想效仿，不再求人印刷诗集
我去寻找一块合适的石头
2
有言曰：阳春白雪，和者必寡
在小昆山再次印证
人声鼎沸的地方因为好玩
人烟稀少的地方因为厚重
到二陆草堂的半路上
一位酷爱古体诗的诗友
向我隆重介绍彼岸花
在坟边多见，我信
没有一瓣绿叶，几朵紫红色的花
在茎杆上孤傲挺腰，不在乎
有几个人停下脚关注
它很知足，身边陪伴有
二陆的一缕残魂
3
与成都的杜甫草堂相比
二陆草堂规模小多了
没有香火的日子
得以把更多的思考时间
留给有缘人
我不再格外在意或争论
一位文人的伟大与否
一篇作品的优劣与否
二陆说，没看见草堂屋顶上的草
年年在更换？
他们太谦虚了
橱窗里的展品在提醒我
时间会证明，一千七百年的今天
为什么，陆机手书的《平复帖》依然珍贵
所著作的《文赋》，依然
在中华的文学史上光芒璀璨
我们的作品又去哪儿啦
4
不知是谁，把小昆山上
复建的一座凉亭称作华亭
华亭是亭，或者不是亭
已不再重要
断头台上，当年的陆机还想着
听一听华亭的鹤鸣
但走过了，我便不愿意再对
那一段悲惨的往事回头
5
似乎已到达终点
九峰寺后的读书台
没有书，更没有读书的人
咬人的花蚊子
很久没见到有血性的人
于是，列队飞来
我是游客，来访的目的
或许为了更快地抽身离去
摩崖石刻的字“凌云”
适合今后作为自勉的格言
6
云间二陆，好响亮的名字啊
印在了松江之上
制作成一张千年不朽的名片
上海需要这张名片
证明，上海不只有摩天大楼、石库门
黄浦江和日新月异
还有积淀深厚的悠久文化
佘山，哪怕有一阵清风吹过
就能发觉，被青翠竹子摇曳的古今
五千年前的广富林
一千七百年的二陆
明清的董其昌、陈子龙和夏允彝
都曾经在这片热土上
以各自的方式精彩活过
如今都是名片上烫金的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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