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亥的性爱主义
陶发美
以色列诗人阿米亥是乐于写男女之情的,他也是很善于描述男欢女爱的。
《遗憾,我们是多么好的发明啊》一诗(以下简称《遗憾》),就是从性爱进入的。
诗的第一节写得有点露骨,有大腿和屁股出现。然而,纠缠我的,首先是“他们”。他们”是谁?是造物主,还是俗世,或是时光?说不定的。但只要是其一,它就一定是某种外在伟力的存在。
“他们”,继续在第二节出现。如果说第一节是性的表述,那么,第二节就向着爱的方向发展了。
到了第三节,又将性和爱合而为一,就是性爱了。
这是说,阿米亥从没有把性和爱绝对地分开。他是混淆的,还是故意混淆的。
有性就有爱,有爱就有性。
性之爱,爱之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他的笔下,性,缘于爱;爱,呼唤性,走向性。
没有爱的性,是乱性;没有性的爱,是伪爱。
“一架由男人和妻子制作的飞机”,——这“飞机”隐喻了什么?
或然,他想到了男女交媾,但又不明确说出来。
在《遗憾》的最后,他让他们夫妻制作的“飞机”飞了一会儿:
“ 我们在大地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我们甚至还飞了一会儿。”
在这里,或表现了一种沉醉于肉欲的可能,或表现了一种讴歌爱情的可能。
哈,他以君子之风来装点他喜欢的肉欲。
古今中外,诗人们惯于这一套。
肉欲,必然有一条爱的通道。有的人走过去了,有点人走不过去。
毫无疑问,阿米亥喜欢这一套。他用这一套,很是得心应手。
确实,阿米亥并没有一味地向着肉欲滑得太远。至少,在字面上他是节制的。他总是展现出一个从性到爱的方向。
不免,他有点道貌岸然。
即是性、是肉欲,他会尽可能地以一些美好的词语进行遮掩。
他在另一首诗《直接来自你的偏见》中写过: “我要吻你的大腿。/就像门上门柱的圣卷。//我要教你古老的习俗:用爱情洗脚;//哦,帮我清洗我的记忆,/我在其中走得太久,我累了。”
你看,他写“大腿”,却让“圣卷”来遮掩。
一眼看去,“用爱情洗脚”很无聊。但后面有一个解释:因为走得太久了,太累了,才需要“用爱情洗脚”。原来,“用爱情洗脚“,不是真的洗脚,而是爱情抚慰。什么爱情?什么洗脚? 他针对的是自己的记忆和走过的道路。
他用“洗脚”,表达爱的渴望。
在《直接来自你的偏见》的结尾写道:“但当你哭泣时,泪水在你眼中闪光/像雪,像圣诞节的饰物。“
每每世俗的东西一出现,他就迫不及待地让其接受神圣的洗礼。
他把神圣的饰物挂在世俗的肉身之上。
明明是一个性爱主义至上者,却少不了冠冕堂皇。
阿米亥终归不是一个俗套里的诗人。
他写性、写爱,不像我们的一些人,完全颓废到肉体的俗作。
我要说的是,那种过度地依赖肉体的表现,是黔驴之技,是诗歌溃败的征兆。
在阿米亥这里,纵然是性,是肉欲,那也不是往下坠落的,而是向上升起的。
向上升起,便是一种救赎。
哈,可爱的阿米亥,他为他的性爱主义,戴上了宗教般的闪着光的饰环。
2019.9.15
附:遗憾,我们是多么好的发明啊
阿米亥(以色列)
他们把你的大腿
从我屁股上截肢。
就我来说
他们所有人都是外科大夫。
他们把我们拆卸
互相拆卸。
就我来说
他们所有人都是工程师。
遗憾,我们是多么好
也多么恩爱的发明啊。
一架由男人和妻子制作的飞机
机翼和所有一切。
我们在大地上空盘旋了一会儿。
我们甚至还飞了一会儿。
注:该诗选自《阿米亥诗集.如果我忘了你,耶路撒冷》第128页(四川文艺出版社,欧阳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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