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母亲
每天 就在医院里 走过来走过去
为了生 活着
除了白得刺眼的白 看不到别的
除了一阵比一阵揪心的呻吟 听不到别的
越来越迟钝的嗅觉 只剩下了呛鼻的消毒味
窗外可是草长莺飞 鸟语花香的
远方
已记不清 等了多长多久的雨
终于下了
龟裂如同母亲那张脸的日子
咕嘟咕嘟吞咽雨水
也像杵着拐杖
走出医院的母亲
咧开早掉光了牙的大嘴
笑得欢畅
来 像牵幼时的我
搀扶着您
涉水去远方
留守侄孙
侄孙说话迟
开口第一句
不是爸爸 也不是妈妈 是我
都说先叫谁 注定谁命苦
那一声乳香袅袅奶奶噢
却把冷了又冷 硬了又硬的心
喊成一块糖
溶在苦得咂舌的生活里
哎呦 那个香 那个甜噢
我陪你长大
风高一尺，爱高一丈
你伴我变老
月有多黑 你光照着我的眼 就有多亮
老母安在 宝贝绕膝何苦之有
到我的怀里来 宝贝
到我的手心来 母亲
朝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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