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声音
文/米澜
十岁那年听早春的声音是灵动的
草芽迫不及待拱出地面的样子憨厚可爱
路边拉开矩阵的两排玉兰花
叫嚣着让太阳公公评判谁更美艳
这可难倒了一向不偏不倚的娇羞老头
他赶紧摇头晃脑地躲进了西山的柳梢后头
二十岁那年听早春的声音是纯净的
大学校园的图书馆里，一团胖乎乎的柳絮
晃晃悠悠钻进求知若渴的书页里
不想被好大一口怒气吹出十万八千里
剩下半管的圆珠笔被灵巧的手指转得晕头转向
干涩的眼睛却被窗外的山茱萸的笑靥吸引到挪不开脚
三十岁那年听早春的声音是匆匆的
心早已沐浴在萌动的暖阳里
身体却很听话地躲在文山书海的文件里
还没来得及跟嵫阳山上的桃花打个照面
也没来得及到龙湖湿地跟南归的候鸟打声招呼
没来得及劝阻地底下草虫们窸窸窣窣的吵架
春一溜烟儿的逃跑了，影子都追不上它
四十岁，这一年，听早春的声音是吵闹的
小升初的儿子在我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中醒来
闭着眼睛走进黑暗的卫生间可以不用开灯
孩子他爸早起要赶高铁去南方出差
从距离厨房最远的那间卧室传来深在地中海的呼唤
快帮我找找我的那条蓝色领带
爷俩一起出门，依然习惯性地回头对我说一句话
老妈，中午回来给你带一束漂亮的迎春花
老婆，周末回来给你送一盆满是花骨朵的山茶花
哎呦，现在都春天了吗？我说怎么穿着马甲有点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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