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
文/茂华
没有听见过鱼的哭和笑
也没见过鱼的眼泪
我们看水的姿势,和水草的摆动
来替一尾鱼补齐旁白
一个哑巴死了
和尚给他念经超度
或许,哑巴的语言被囚禁于经书里,死后才能释放
他活着重复的发声和手势
是无声世界的旁白
隐秘的低处
文/茂华
不分声区的白夜犬牙交错
占据有利地形
在低处,溪水像唾液粘住隐秘之物
龙舌兰低声喧哗
蛇的尖叫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我自己的过客
路过自己的身体,蹲在唐朝路口,等候
卖炭的老头
月亮长着海明威的脸
大络腮胡子,有长盛不衰的自恋
未央夜的另一头
一匹剪不断的黄昏飘过来
伐柯
文/茂华
最虚无的梦,在南边柯枝上
开出谎花
空想者,在枝丫之间梦游
伐柯。给我一柄斧子
我要斫去无用的柯枝,放还
一片光滑无痕的天空
给我一把洛阳铲
我要捣毁蚁巢,放出大地的脓血
伐柯。直到无柯可伐
一棵树,空得像一条没有彼岸的河
我看见织女用梭子,摆渡
她的丈夫和孩子
与一片青瓷说话
文/茂华
落日也辉煌。神性的光照着窑址
有不用言说的大美
一滴雨叩醒万物。在潜意识的深处
一匹马丈量着荒原
从童子眸光里,牵出一条青瓷的河
以瓷片为刃,剖解一个王朝的死生契阔
当舌尖伸进历史之瓮
便有了倾诉的欲望
说,山河不会破碎
正气不会游离,人民风骨卓然
木刻师
文/茂华
这河流,在刻刀下游走,穿林打叶
风在鞭打着山岗
需有庖丁解牛的刀法
熟悉每条经络,每块骨骼和肌腱
熟悉猎人的路径,崖壁上的苔痕,石窝里的脚印
被一刀刀削掉的,是时间的锯末
农夫斗笠里的星星
放羊人烟锅中点燃的寂寥
一刀刻出山的棱角,水的纹理
再一刀,有平原的辽阔,丘陵的连绵,盆地的宽容
最后一刀给高原留下,腥味重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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