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札记
大雪的雪
组团覆盖了冬至
不堪其重
树木纷纷折伏
突然想到诸多事物
被地域和民俗赋以殊途
巴旦木，恰玛古，吊树干
罗衫轻解就眶睑泛潮的皮芽子
比如一生悠闲的牛羊
和另一种面对宗教
需小心避讳的动物
不约而同
传统的见面语
他们已经换装完毕
“阳过了没！”
荣耀而自嘲。仿佛执意阴着
必然入不了主流
街心比货品还少的行人
只需一声咳嗽几个喷嚏
瞬间就能消失
薄皮包子升腾热气
散发孜然和黑胡椒的混合气息
喉结像顶着燃烧室的活塞上下往复几次
路过者只能蜷紧锈迹斑斑的拳头
穿貂的女人开始了消费表演
兰花指葱白
沿相邻的摊主虚划一圈
几人陡觉佛光普照
流水线般欢畅，须臾
就填满她阔绰的后备箱
车子霸气地拉出雪涡离开
风擀出的偌大饺皮
正好包住这百味的人间
手机上敲下这些文字
雪花簇拥衣袖
细细的絮语
像次非正式的旁白
//点名
被点到者
头就在手机屏幕上
机械又新鲜地弹跳一下
那时候的他们
被点到时还在轮番打磨自己的农具
辛勤和锋利才能挣回代表口粮的足额工分
点完就鸟兽散了
批量的标准件一样
懒散地归于各自的工位
而他们还停在1970年的老地方
钉子样牢牢楔在
红星公社团结大队第7小队
//除夕
雪终于停了
门楣的红围脖清晰起来
孩子们扫去一小片苍茫
放置冒险的快乐
脱下旧运穿上新愿
众亲围坐
彼此说出祈福之词
几杯五颜六色
满桌七荤八素
一地碎屑斑斓里
麻雀在翻找食物
流水说出流沙的悲欣
树木细数腹中备份的叶子
证明活着的价值
爆竹们用光了电光石火的一生
风还在闷头赶路
万物各有归属
只那个雪人
呆坐地上
万家灯火里
无处归去
//夜诊小记
但凡出夜诊
大哥必唤上我
倒不是因为胆小
而是诊后主家那碗
卧了一个鸡蛋的面条
能填补一个少年成长的
空缺。返回的路上，他打
着火把，我打着饱嗝。药箱
里玻璃瓶奏出的小夜曲让痛苦
的家畜们逐渐安静了下来。火把
起起伏伏，像一颗翻山越岭的流星
//上坟
拒绝遗忘
墓碑还插在原地
佐证遗忘
荒草扎破雪质穹顶
“流星样的燕子”
成为遽然飞逝的唯一
凭证。冬有多长
孤独就有多冷
二姐呀
你掏心掏肺过的人
立下这爿石头
但不肯署上自己的姓名
//桂树村
村里那棵老桂
成了年轻人回望的共同坐标
想家的时候堂弟就想起他爹
在树下铺满布单
然后在窣窣下落的寂静里坐下来
泡一搪瓷缸去年的桂花
想一些远远近近的事
归家的花欢天喜地
陆续返回神往的泥土
有那么一两朵
也会调皮地
落在
他花白稀疏的头顶
//姑奶奶的春节
夹在年根满坡的酒菜与烟火声里
碑头褪色的塑料花和红十字有另类的冷清
“她好孤独”
“你不是她，怎知她内心的喜悦”
雪地里铲出一条小径
立刻有了她也热闹过的感觉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