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途  ｜  陆岸

大峡谷回来的途中
我们下车休息。看斜阳
看这广阔无声的原野
脚下四叶草的丰盛
一辆满载着羊群的卡车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这些羊是奔赴屠场
还是回到羊圈
它们的头都转向我们
因为我们站在苜蓿地上
这四叶草的丰盛也让羊群着迷
它们大口大口地张嘴
但叫声轻微

苜蓿在风中颤抖
夕阳照着我们。在黄昏
这些丰盛的食料
不在它们心爱的嘴上

天空是一个巨大的空腹
万物都在归途

正空赏析:

这首诗可以说是目及成诗。诗歌的脉落是:一车人与一车羊相遇，引发诗人关于生命的重大思考。
第一节的平辅直述极为流畅，细节描写活灵活现尤其精彩。比喻"它们的头都转向我们/因为我们站在苜蓿地上/这四叶草的丰盛也让羊群着迷/它们大口大口地张嘴/但叫声轻微"。这些场景真实而生动，令人生信。
诗中的金句令我震撼:"天空是一个巨大的空腹/万物都在归途"，换句话说万物都走向天空的空腹。诗中的苜蓿是羊的食材，羊是人的食材，人又是谁的食材？天空的？天空指涉什么？引人深思。或许是大自然，是无限的时空脚步，是空，是光阴……总之，天空下的生命，必死于天空下。这是诗人直面生命本质后的深思，由此，诗歌转成生命终极思考的宏大命题，挖掘了思想深度，拔高诗意空间，充满带有生命气息的哲思之美。
诗人的语息平静里略带伤感，如"苜蓿在风中颤抖"，仿佛诗人的心因羊群未知的归宿而瑟瑟发抖。一个充满悲悯而无奈的作者形象跃然而出。诗歌里隐身的哲思暗流打破平铺直述的单调，击起一种静水流深处的隐秘涟漪，回荡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