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象征性咒语

——雷平阳诗歌《云之上之三》赏析

只蝶痴梦



  信仰是建立在真实之上的虚构。比如诗人雷平阳的这首《云之上之三》诗中的虚构，就是带有咒语意味的。诗人为了写“鸟儿侧身飞过天空/受制于我虚构的风暴。”这么两行诗，就要写了撕，撕了写地反复十几次。而诗人所要制于鸟儿的风暴 ，令鸟儿不得不侧身飞翔的风暴究竟为何物？这是诗人留给读者的一个悬念。接着，诗人以一个长长的破折号，解词一样揭开了他虚构风暴的真实意图。“——我一生虚构风暴，将太阳和语言作为

两个风暴眼。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在这里，诗人所虚构的两个风暴眼的象征有着鲜明的意指。太阳作为正义的化身与语言的诗歌相辅相成地开始了普渡与拯救，揭示与鞭挞。“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这百态众生的缩影，被诗人用虚构风暴中的各种鸟态给予象征性地呈现。在这里我们渐渐会感觉到诗人所虚构的令众鸟侧身才能飞翔的风暴，是诗人为众鸟所设置的一种令其敬畏的道德律，一种信仰的昭示。继而，诗人更进一步地呈现他虚构风暴的价值。“我明白只有还债的人和借债的

人，才会顶着风暴开始冒险的天空之旅

鸟儿也是。”起初，诗人都是在写他虚构风暴与鸟儿的交集。而在此处，诗人转向了人与虚构风暴的交集——还债的人与借债的人。就是那些被生活逼上绝路的人们。还债的人是亏欠人间的人，借债的人是正在亏欠人间的人。这里所谓的债并非只是金钱的借贷，却有着罪孽的成分。他们顶着风暴侧身飞过天空的冒险之旅，就是他们的赎罪与救赎之旅。正如诗人上述所列举的那些鸟类。接着诗人对这一现象予以了同情。“我虚构的风暴吹着了它们

说明虚构力如此及物，但我又觉得任何风暴

也不应该吹它们。”这是诗人的悲悯之心使然。这里面有佛家一种宽恕性的慈悲。最终，诗歌的意象还是由鸟儿转移到人身上。“鸟儿在天空中侧着身子飞

多像我们头顶上有人在捂着心脏逃亡

在天上，只有在逃亡时死死捂住心脏的人

才会明白——真实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

而虚构的风暴总是因为人而

产生，并且很少有被选中的人平安归来”。

鸟儿侧身的动作像捂着心脏向天空逃亡的人。而捂着心脏的人是世间有所敬畏，凭良心生活的人。他们的逃亡是一种避世之举。他们死死捂住的心脏，是他们恪守的道德。他们明白真正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的这一想法，是因为他们相信“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这一天理。因为人而产生的虚构的风暴就是一种对作恶多端人的诅咒。而这种诅咒就是恶人最终会遭到报应。

  整首诗，诗人以象征手法多维意象的交织，完成了关于善恶，因果 ，报应的形而上的呈现，这种呈现有着教人向善的功用。所谓文以载道，大抵如此。



附：

云之上之三

雷平阳



写下与撕弃之间，虚构的风暴

吹了十多次。仅仅为了写下

这么两行：“鸟儿侧身飞过天空

受制于我虚构的风暴。”

——我一生虚构风暴，将太阳和语言作为

两个风暴眼。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我明白只有还债的人和借债的

人，才会顶着风暴开始冒险的天空之旅

鸟儿也是。我虚构的风暴吹着了它们

说明虚构力如此及物，但我又觉得任何风暴

也不应该吹它们。鸟儿在天空中侧着身子飞

多像我们头顶上有人在捂着心脏逃亡

在天上，只有在逃亡时死死捂住心脏的人

才会明白——真实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

而虚构的风暴总是因为人而

产生，并且很少有被选中的人平安归来

（原载《诗刊》2022年2月号上半月刊）

虚构的象征性咒语

——雷平阳诗歌《云之上之三》赏析

只蝶痴梦



  信仰是建立在真实之上的虚构。比如诗人雷平阳的这首《云之上之三》诗中的虚构，就是带有咒语意味的。诗人为了写“鸟儿侧身飞过天空/受制于我虚构的风暴。”这么两行诗，就要写了撕，撕了写地反复十几次。而诗人所要制于鸟儿的风暴 ，令鸟儿不得不侧身飞翔的风暴究竟为何物？这是诗人留给读者的一个悬念。接着，诗人以一个长长的破折号，解词一样揭开了他虚构风暴的真实意图。“——我一生虚构风暴，将太阳和语言作为

两个风暴眼。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在这里，诗人所虚构的两个风暴眼的象征有着鲜明的意指。太阳作为正义的化身与语言的诗歌相辅相成地开始了普渡与拯救，揭示与鞭挞。“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这百态众生的缩影，被诗人用虚构风暴中的各种鸟态给予象征性地呈现。在这里我们渐渐会感觉到诗人所虚构的令众鸟侧身才能飞翔的风暴，是诗人为众鸟所设置的一种令其敬畏的道德律，一种信仰的昭示。继而，诗人更进一步地呈现他虚构风暴的价值。“我明白只有还债的人和借债的

人，才会顶着风暴开始冒险的天空之旅

鸟儿也是。”起初，诗人都是在写他虚构风暴与鸟儿的交集。而在此处，诗人转向了人与虚构风暴的交集——还债的人与借债的人。就是那些被生活逼上绝路的人们。还债的人是亏欠人间的人，借债的人是正在亏欠人间的人。这里所谓的债并非只是金钱的借贷，却有着罪孽的成分。他们顶着风暴侧身飞过天空的冒险之旅，就是他们的赎罪与救赎之旅。正如诗人上述所列举的那些鸟类。接着诗人对这一现象予以了同情。“我虚构的风暴吹着了它们

说明虚构力如此及物，但我又觉得任何风暴

也不应该吹它们。”这是诗人的悲悯之心使然。这里面有佛家一种宽恕性的慈悲。最终，诗歌的意象还是由鸟儿转移到人身上。“鸟儿在天空中侧着身子飞

多像我们头顶上有人在捂着心脏逃亡

在天上，只有在逃亡时死死捂住心脏的人

才会明白——真实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

而虚构的风暴总是因为人而

产生，并且很少有被选中的人平安归来”。

鸟儿侧身的动作像捂着心脏向天空逃亡的人。而捂着心脏的人是世间有所敬畏，凭良心生活的人。他们的逃亡是一种避世之举。他们死死捂住的心脏，是他们恪守的道德。他们明白真正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的这一想法，是因为他们相信“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这一天理。因为人而产生的虚构的风暴就是一种对作恶多端人的诅咒。而这种诅咒就是恶人最终会遭到报应。

  整首诗，诗人以象征手法多维意象的交织，完成了关于善恶，因果 ，报应的形而上的呈现，这种呈现有着教人向善的功用。所谓文以载道，大抵如此。



附：

云之上之三

雷平阳



写下与撕弃之间，虚构的风暴

吹了十多次。仅仅为了写下

这么两行：“鸟儿侧身飞过天空

受制于我虚构的风暴。”

——我一生虚构风暴，将太阳和语言作为

两个风暴眼。飞得最高的黑白秃鹫

飞得最低也飞得最快的尖尾雨燕

飞得最慢的丘鹬，它们飞行时都受到了风暴

猛烈的正面阻击，必须侧着身子才能

飞过天空。我明白只有还债的人和借债的

人，才会顶着风暴开始冒险的天空之旅

鸟儿也是。我虚构的风暴吹着了它们

说明虚构力如此及物，但我又觉得任何风暴

也不应该吹它们。鸟儿在天空中侧着身子飞

多像我们头顶上有人在捂着心脏逃亡

在天上，只有在逃亡时死死捂住心脏的人

才会明白——真实的风暴也许会避开人

而虚构的风暴总是因为人而

产生，并且很少有被选中的人平安归来

（原载《诗刊》2022年2月号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