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成都三岁的小女孩李思怡
一、给成都三岁的小女孩李思怡
一个小女孩孤立在地球上
没有朋友
像是虚构的存在
她三岁
得运用全部生命
理解和行动力，来推迟自己的死亡
整整18天
她的死亡才出现在世人面前
展示了二、三天
还得被人们从地球上抹去
她就快和蛆虫融为一体
而人类和她毫无关系
世上的人
没有人会为一个小女孩最后的身躯
一副耗尽血肉的皮革
停下一天的享乐
她被一个国家扔在地球上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栖身之地
那是她的死亡
她只有三岁
任何人再也无法进入她的领地
时间让她做死亡的准备
但是太长
时间让她懂得死亡的定义
但是太短
地球上这么多人
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她唯一的伙伴是一只布绒熊
不会教她说话
2004.9。4
（即使我为你写下这些诗，还要被一些人指责为伪善，这让我感到不是饥饿，正是他们的冷漠让你含恨离开人世，如果你那么小的年纪懂得了恨。2004年12.11日补记）
二、愿望
没有如果
没有你的生活
生命再也不会完整
烈士们的鲜血
混和的花岗岩纪念碑会倒塌
比起你的死亡
那长城抵御过什么
那些枪炮何曾摧毁过生命
孩子，你经历的痛苦
和你的身躯不成比例
孩子，你怎么能理解
你的亲人和那些活生生的人
自诩“善良”的人
把你投入冰冷的深井
我知道你爬不上来
你还小
我的痛苦摆脱不了
即使我在成都
也不能帮你打开那扇门
我的痛苦在于互联网
在于这个国家的人
即使你死了
还不允许你的名字在世界上存在
2004.09、06
三、推门，门的背后
－－此刻，我代替你存在
些刻，我希望有力量推开这扇门
但我不能
因为我还小，三岁
这是第几天
毛绒熊一直问我
它一定是饿了
我答不出来
妈妈没告诉我
世界一片黑暗
充满轰鸣的声音
有时是没有人声的寂静
但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我的妈妈
她一定是迷路了
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如果我在，我可以带她回家
现在只有寒冷在我身边
我有点怕
我最爱的是你
毛毛熊
我的脚在肿大
但还是踢不开门
我指甲流出的红色的液体
这木头比以前更硬了
我现在才明白
木头和钢铁一样硬
或许我再也不会怕黑暗
不再躲进衣柜
我会习惯
在黑暗中走路不需要光
就像我经常饿
我习惯没有东西吃
但那是什么
那些强光
让我晕眩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
但是我走不出去
我越来越轻了
有谁蒙住了我的光明
一定是妈妈
那就让我在妈妈的怀里睡着
2004.9。06
四、天堂并不存在
你一定不知道天堂
因为你的周围全是地狱
天堂路上不欢迎一只地狱来的警车
贫泛的语词接不住我的泪水
孩子
没有你的死
这个世界不会有生
孩子，你的灵魂不死
甚至饥饿
也不会在你的骨灰里腐烂
2004.9。4
五、李思怡独处的第一天
她醒来，躺在床上
开始和布绒熊说话
她不知道妈妈
正在向一个派出所副所长跪地哭诉
但是一个人的尊严
也换不回她的生命
押着她生命的囚车
两次经过她生命的界限
并且轻快的疾驰而过
饿了一天
她还是先睡了
有点冷
但和前几天一样
她想，明天妈妈就会出现在身边
2004.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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