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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现实存在的透视中发现隐藏的秘密
                        ——浅析胡弦的诗歌特征

◎江苏哑石


       胡弦的诗很耐读。包括本次所选的八首在内的诸多诗作笔者读过多遍,且这种阅读还会持续。胡弦的诗作之所以耐读,笔者以为主要取决于如下几个方面:

       一、发现的魅力

       是指胡弦善于突破熟脸(惯性)思维,能从习见之物相中发现陌生并以诗为之命名。经验很像一张漂亮的脸蛋,太好看有时也误事。如此美妙之脸,不看(用)太浪费的想法,会让更多美妙之物失之交臂。而胡弦不,他将纳入其视野的物象进行放大和冥想。此间情状似如《空楼梯》一诗中所写:“……一块块/把自己从深渊中搭上来”,“并不断抽出新的知觉”,即便“沿着自己走下去,仍是/陌生的,包括往事背面的光,以及/从茫然中递来的扶手”;又如《礼物》一诗的首节中,通过观察视角(或思维角度)的转换,在万籁俱寂的特定场景下,本属于听觉范畴的鸟鸣在回忆时自然不再以声音形式呈现,而又由于回忆因素地介入,从而在个体感知中变成了具有美好意味的礼物(视觉)。初读时可能会觉怪异,细品后方知此种发现合理且新鲜;再如《古镇》一诗,已非单纯的景物描写,而可视之为融入了时代悲情和人生况味的象征物。
       在此方面,就如诗评家蒋登科所说,“没有独特发现的诗很难成为好诗。发现是一种超越,超越别人的体验,也超越对象本身的习惯性包含”。或者说,胡弦诗中描述的物象已是一种有别于传统认知的重构后的创造性镜像。
       保罗•策兰也曾说过:“诗歌从不强行给予而是去揭示”。胡弦与现实存在的对话过程充满了神秘,他借助视(感性)与思(理性)之间的巧妙置换和指认,从中发现了“事物内部发生了哗变,某种遮蔽的东西呈现,并得以被确定,一首诗也因此避开了大众认知,达到了自己的准确性”。这里所谓的被遮蔽之物,我们可称之为一种“无”中生出的崭新诗意。
       同时,从胡弦诗作中也可以看到,他正以自身的实践再度唤醒了对发现的重视!正如其本人所说,“诗人的生活是否有价值,不是留意身边的喧响,更不是和大家一起欢呼,而是要去辨认这些声音的源头。”
       正是基于胡弦独特的发现,才使其诗作有了更为丰富的意蕴内涵,从而让读者在每次阅读中都会获得不同的新鲜感受和思考。

       二、语言的魅力

       在笔者看来,胡弦的诗作语言具有如下鲜明的特征:沉郁、穿透力强,内部富有机趣和哲思。比如本次所选的《古镇》《洛阳桥》《伊瓜苏瀑布》等等,皆如此。文字在胡弦手中俨然成了变魔术的工具,他用文字在其诗中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有时他自己也深陷其中。不过,他常能机灵地抽身而退,再用智慧使读者在旋转的光影迷离中自得其乐。
       在他的诗作中,所用的词句在能指与所指之间,有着十分广阔的弹性空间。胡弦曾言:“一首诗,应该有一个不能被描述的内部,但词语可以暗示出它的存在,并把它置于注视之下。”正如有论者所指出的那样,胡弦近些年“一直致力于将形象的东西以抽象的语言表达出来,将抽象的理性用诗性的语言呈现出来,并将理性与感性的悖论逻辑全都交给读者,以这样的方式,呈现了一首诗歌的无限艺术张力。”
       其次,胡弦的诗作用语十分考究,表达方式也是独特的。从语言运用角度论之,从其大量诗作中可以看出胡弦对文字所持的敬畏和谨慎态度。他的文字犹如做工精湛的艺术品,古色古香(指其句式有古风),就连标点符号此类细节也经过细心地打磨。再从表达方式看,胡弦似乎更偏爱用低声部表述,声调低沉若讲古者。或如诗评家霍俊明先生所言:“声调不高却具有持续穿透的阵痛感与精神膂力”。
       此外,胡弦诗作的语言还有一种唤醒功能,即通过语言唤醒或打开读者处于沉睡状态的感知器官,使读者仿佛身处有极大吸力的语言漩涡之内,并在感知中陷入无尽的遐想和思索。比如《下雪了》一诗中所写之雪,“像是从一场谈话里落下的。/它落进行人的背影里,缓解了/又一个时代的痉挛症。”。
       故,胡弦的诗歌总是在给读者带来出乎意料的阅读惊喜之外,其诗作语言中蕴含的复杂情感元素也为读者提供了多种解读和重构的可能。

       三、巧用隐喻,有效扩容诗歌的内涵

       多隐喻和浓郁的思辨色彩,是胡弦在诗写技巧上的又一明显特征。细读胡弦的诗作,会发现在其诗作中有大量的隐喻运用,显然是受到国外意象派诗歌写作的影响,而且程度很深。胡弦本人惯低调行事的性格特点、低声部表述、思辨性和隐喻这四者之间,似乎有某种天然的默契。
       隐喻地巧妙运用,使其诗歌中的本体和喻体之间建立了有效的链接。就像其在《玻璃之心》一诗中所写,为视觉中的现实物象“装上关节,并就此使虚像/从实体中折出……”。在笔者看来,诗歌并非直接写实的艺术,而更为关注其折射的功能。通过隐喻的折射,使现实的“存在”转向更为广阔的空间。从而极大地拓展了其诗歌的想象空间,增强了诗歌内部的张力。这也是现代诗歌和我国古典诗歌之间的区别所在。
       以上仅为笔者对胡弦诗作特征的粗浅分析。最后再赘述几句,在这个人心较为浮躁的年代,对于诗外之物地过度追逐,不仅让很多诗人失去了本真,亦已成为了阻碍“发现”的重要因素。在此点上,笔者深为赞同胡弦的观点,即“诗歌写作不应该被某种热闹带走,因为热闹中总存在着属于个人的清寂,诗人应该在那里。诗人,既是一个迷狂的人,也是一个清醒者。”亦如文学评论家姜广平先生所言:“胡弦在诗的旨趣上作出的努力,是以一种平静乃至沉静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在当前这个浮躁不堪的年代,沉静对于诗人而言是一种极为稀罕和不可或缺的优秀品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它可以决定诗人所写诗歌的质地优劣和能抵达的高度。
       所以,作为诗写者,保持“不应被某种热闹带走”的定力,显然是十分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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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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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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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笔者看来,诗歌并非直接写实的艺术,而更为关注其折射的功能。通过隐喻的折射,使现实的“存在”转向更为广阔的空间。从而极大地拓展了其诗歌的想象空间,增强了诗歌内部的张力。这也是现代诗歌和我国古典诗歌之间的区别所在。
笔名苍凉,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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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 发表于 2022-9-3 06:08
在笔者看来,诗歌并非直接写实的艺术,而更为关注其折射的功能。通过隐喻的折射,使现实的“存在”转向更为 ...

来读哑石兄的文,颇受教益。感谢!
笔名苍凉,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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