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秋的丰韵
——品味彭纯廉的一组诗
文／老家梦泉
当下是一个“务实”的时代，诗歌却不能“务实”，诗歌一旦“务实”，就飞不起来了。就像米、饭、酒，有一个“化”的过程。有一个虚实的对立统一。关于这个，宋朝著名诗论家严羽曾有如下论述：“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莹澈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当然诗意地呈现最好清新，自然。关于“自然”，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中这样定义“：“俯拾既是，不取诸邻。俱道适往，着手成春。如逢花开，如瞻岁新。真与不夺，强得易贫。幽人空山，过雨采苹。薄言情语，悠悠天钧。”说到底，自然呈现是诗歌的上上境界，也是观者，论者的上上境界。彭纯廉的这组小诗似乎涵盖这些特点。下面我具体细读一下。第一首：
《一首情歌》
一个女人在河边汲水
丰腴的线条
像琵琶弹出来的音符
撑开这秋水的含蓄
她充裕的韵把岸涨上来
把水比瘦了下去
这水
依旧摇晃着
她的影子
像摇着的一首情歌
首句是呈现，后三句是比喻、联想、想象，是直觉的反复酿造，远取臂。第二节是悖论形成的陌生化，反常却合道，试想秋天了，水少了，坡岸相对就高了，作者却说是女人的韵使它们起了变化，灵动吧。后两节两个“摇”，一实一虚，把诗意也摇进了悠远。第二首：
《把秋天挑起来》：
几根修竹
翠绿的枝
把秋天挑起来
一阵微风
让它微微弯了弯腰
一会儿
它又把秋天的姿势
还回来
继续撑高那几朵云朵
这首诗可以和娜夜的《芦苇》媲美。一个挑、一个弯、一个还、一个撑，形象，逼真，将竹的神韵刻画得淋漓尽致，那撑起的云朵，更让人浮想联翩……第三首：
《落叶》
一棵梧桐树
地面落下了一片橙色的落叶
枝头上是一片绿叶的留恋
它们准备眷写秋天
是谁的洞箫
抚过了枝头
又有几片饱蘸乡愁的叶子
落了下来
沏进了秋里
第二节，是谁的洞箫／抚过了枝头，无疑将此诗定位在虚幻、空灵，试想风吹动秋叶，那响声，那色彩，那飘动，那摇落，多么灵动？再加上最后一节，一蘸一沏，更是拉伸了诗意空间。最后一首：
《羔羊的轻唱》
一只羔羊的歌声
唱在了秋天
那清脆的声音
游过了一对情人的心海
而那几只鸭子
仍在他俩的海里
徜徉
它们都被那
不留痕迹的轻唱抚过
摇摇欲滴
心海是虚的，虚的里面还有实的鸭子在徜徉，它们都被羔羊的轻唱抚的摇摇欲滴。不虚幻么？不飘逸么？不灵动么？一组小诗正好把纯诗的清新，自然，空灵，虚幻几大特点演绎精准到位，不能不说是篇上上之作。综观全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生活细节（河边汲水的女人，秋风中的芦苇，落叶，羔羊的叫声）的提炼、酿化非常到位，且适时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比如：比喻，想象，联想，象征，拟人，暗示，悖论，跳跃，叙述〈感觉，感受〉等等，让诗意之花一朵朵怒放，让诗意之香一缕缕飘洒。毫不夸张地说：它是一组好诗，一组纯粹的诗。若说不足，似乎过于小我了些，少了些和现实的触碰和智性的提升。
附：
把秋天挑起来
文/彭纯廉
1
一个女人在河边汲水
丰腴的线条
像琵琶弹出来的音符
撑开这秋水的含蓄
她充裕的韵把岸涨上来
把水比瘦了下去
这水
依旧摇晃着
她的影子
像摇着的一首情歌
2
几根修竹
翠绿的枝
把秋天挑起来
一阵微风
让它微微弯了弯腰
好让几缕阳光挤进来
一会儿
它又把秋天的姿势
还回来
继续撑高那几朵云朵
3
一棵梧桐树
地面落下了一遍橙色的落叶
枝头上是一遍绿叶的留恋
它们也准备眷写秋天
是谁的洞箫
抚过了枝头
又有几片饱蘸乡愁的叶子
落了下来
沏进了秋里
4
一只羔羊的歌声
唱在了秋天里
那清脆的声音
游过了一对情人的心海
而那几只鸭子
仍在他俩的海里
徜徉
它们都被那
不留痕迹的铜铃般声音抚过
摇摇欲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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