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诗13首
文/龙洋
◎弯着腰倔强
我来祭奠外公外婆
坟前有一棵树
歪着脖颈，弯低了腰
好多过往像极这棵树
他们因负重摧眉折腰
却歪扭着脖子倔强
我祭拜这棵树
前世，它是外公外婆
后世今生，是我
◎高空花园
围土作城。粮食、水是饵
钓住吐泡的鱼，睥睨的鹰
蜷缩了眼睛臣服于圈养
土地在叹息，轰响如雷霆
眼睛刀子般看着时光
如果忍不住从高处跳下
辗转奔走于故土
给自己放生，坠落如花
◎有关生命
这个七月里
我一次也不愿提到“水”
甚至不愿意流泪
太大，太多，太深
令我艰于呼吸
所有的天灾人祸
都有关生命
我知道
哭出来喊出来
都一样没用
世界如为汪洋
人即是小舟
◎深浅
除了听说明净就是肤浅
再就知道昏暗永无底线
例如那一汪小溪
例如那万丈深渊
◎树之死
四天前，一棵树
不幸被风拔了个萝卜
第一天大伙围着它哭
第二天谈事件前因后果
第三天提出建议重栽挪窝
第四天它被锯成了
湿漉漉流泪的厚木板
晒在名叫“德义善”的
一家棺材铺后院
◎处暑
天变凉了，只有
屋子里的陈设不变
相框里老头子的眼神不变
儿孙们都飞走了
只留下她
她也就剩下一天三顿饭
每顿饭她都摆上两副碗筷
每一次老头子
也都会坐在她的对面
◎流星雨
必须得是一群星
残破衰落
行将油枯灯灭
必须作牺牲献身
珍珠鸟唱着赞美诗
扑向最长最尖的荆刺
必须要像雨
泪泻如雨泪落连珠子
跌落一万串慈悲的佛珠
星流如雨
跪倒它面前
我们许个愿吧
◎天人相应
地面一个人
天上一颗星
星的生活缝隙
绝应狭小于人类
同样都有生死交替
它们，他们
这时是否会天人相应
不情愿坐上和交出
各自的现实位置
◎稻草人
鸟们公然
把粪便堆满他头顶
他瞎子般眼睛虚空如黑洞
他哑子般嘴唇紧抿如上锁
它们有理由以为
他到死的技艺只是缄默
直到他被掏空露出骨骼
白森森地交插
两把长刀
◎蒹葭
蒹葭苍苍，露结为霜
看你颤巍巍举起一面白旗
多少人停住脚步
为自己，潸然泪下
◎豆 腐
油煎，水煮，刀子下生活
至死，也不喊一声
这是豆腐
也是，人的忍受
◎动物园事件
动物栅栏外
有人打骂撕扯
一些人和动物在围观
而后，它们也乱作一团
◎我爱刺玫瑰
爱刺玫，不只是娇艳浓香
爱它，就像爱一个人，爱一件事
爱一种信仰
尽管，我无数次被它们
刺穿神经，扎心的疼
作者简介：龙洋，60后，西安人。职业教师，诗喜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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