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牛
张艳杰

绿莹莹的枝芽，含苞欲吐的花蕾儿
母亲的肚子微微凸起......
树上的枝芽早褪去，花朵也早已归落于泥土里
哇哇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喊了一句，闺女儿…
母亲在床上蜷曲着小腿，像是这样可以缓解分娩时锥心的疼
他垂下眼睑，眉头微微皱起来

黄灿灿的麦田，不停歇的蝉鸣声
母亲的肚子微微凸起......
地里的麦子早已收割，夏蝉也早已蜕变飞上枝头
哇哇哇…他们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喊了一句，闺女儿…
母亲用手拉起脖颈下的棉花被，用一角擦着被汗淹红了的右眼
他低下头，眉头皱成一条深深的沟

光秃秃的树枝，陆续南飞的大雁
母亲的肚子微微凸起......
枝头早已抽出新芽，大雁也早已抵达
哇哇哇...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喊了一句，闺女儿…
母亲用湿乎乎的手抓挠着被蚊子叮咬过的浮肿的小腿
他直起腰，扭身走出大门，仿佛大门外才有能呼吸的空气

冷飕飕的空气，棉花般柔软的积雪
母亲的肚子微微凸起......
空气早已变暖，积雪也早已融化流淌
哇哇哇…他们第四个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喊了一句，闺女儿…
母亲伸着胳膊费力的端起床边桌上的水，碗里的水没有味道，没有温度
他蹲在屋栅前，香烟笼罩着看不清他的脸
……
天空飘着雪，一触即化
女儿们叽叽喳喳，争抢着从门缝里看屋里忙来忙去的人
母亲额头上的汗珠时而涌起，如同屋外父亲规律整齐的踱步声
哇哇哇…他们第八个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喊了一句，是个男娃儿…
母亲还是分娩的那个姿势，疲惫使她扬不起嘴角
他停下脚步，屏住喘息，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从此，他们有一场持久的超生游击战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母亲是前线的士兵，面临真枪实弹
他只是远在别乡的指挥员，只懂发号施令
当然这头倔牛，也有他的地要犁！

欣赏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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