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每个人的舌尖贴上一粒盐做邮票
(8首)
作者:龙羽生
送信人
我趴在床上
肚皮贴近篾竹波浪的凉席
以一个皮球的接触点
做
驱赶(闹钟拉响战争警报)
的动作
马倒在风中,盐来自海上
送信的人
削下一条腿缝制,耐用的皮囊
八百里加鞭,换马不换人的情报
血与火
十万紧急
笔直的狼烟,——必须送到
闹钟给我讲送信人的故事
更为严峻的危险
来自海上
送信的人
为了保密
割断舌头
一层层包裹,拿白花花的盐
盐、盐、盐
腌制(——一封加密的预警报告!)
而我则被
揪耳朵
叫醒
送信的人
遁入我的梦中
一个可疑的、危险的
送信人
?——是我!
一个激灵;像个皮球
蹦出门;对着大街
遇到的第一个人
高喊
“信,你的信;”
“每个人都有,一封信!”
我拦住公交车
向每一个乘客高叫
——现在,
我,还有你,你们
每一个人,为着保密,不可反驳的命令
我们
都是送信人
为了回答提问
我给每个人的舌尖
贴上一粒盐
做邮票
2020年8月11日
花脸雪糕
人到中年
耕耘一块镜子
打火机的鸟爪
一簇新火
越洋过海去
抓破鹅毛绒的雪脖子
睡了你。中途撤回子弹
高潮的海滩
咆哮。他妈的
土著烟草公司注册的
烟幕弹
男女博弈、诺贝尔和平奖
拉斯维加斯赌盘
在手机屏上智库兵推、赔付率
坛子状
灯罩状,射小便
淅沥沥
蘑菇云状
爆炸,摧毁,地球表层的中年脸
像
惨不忍睹的雪糕
开始时耀武扬威
卧槽,未进去就被镜子吐出来
孔武奕奕
竟搞出
一小圈泄了气的动静污染
2020年8月16日;写于去高铁车站的出租车上
转动门把手
打我的左脸
头歪了,动作不平衡
打我的右脸
痛
脑瓜子嗡嗡,有股怒气蹿跃
刀架在周正的脖子上
强盗赢了
没吱声。门把手转动一下
有人询问台风的消息
三十六七度
知了叫得惨烈
户外安全吗
大街上有热风
温度克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树叶旋转着
一枚青黄色的超大梧桐叶
落到我的脚下
仿佛印证谁先听到秋声
谁先躺下
我说
强盗的三角刀
刺进门把手的锁芯
有些东西
随心脏的热血转动
双手总算捂住了肚脐眼
大街的路牙旁,灰尘在风中翻身
我的门把手
向上跳了一下
和落叶一样,跟头翻得不够漂亮
2020年8月18日
晚间新闻
八月的一只靴子落到木地板上
就像一枚炮弹
那是楼上人家的傻逼
我警告过他
别再和傻妞厮混
在半夜拍铁门,拉警报一样
开摩托轰炸的手机彩铃
让失眠的老人家
为他收拾
流星的星际陨石落到他的席梦思床头
哐当,哐当
两声,——两只靴子
两枚破障导弹
空袭
我的耳朵竖起雷达预警
风从二十四楼的楼顶开始隐形
水龙头的小水滴
作潜艇状
我潜伏√ 在傻逼的楼下
作八爪鱼状 @ 吸盘 @ 蜘蛛织网
四肢贴 × 在天花板上
我在发电
给110、给消防、给火警、给感应灯
给监控、给抖音小视频
拨打电话
一直到九月
呼叫。失联。另一只钻山炮
从傻逼的窗户发射到五百里外的
野营烧烤的尖叫声中
卫星导航的缘故
精准命中他的笑咯咯的傻妞
半盏葡萄酒
高脚玻璃杯碎了,飞溅的酒浆
“UFO !UFO!”
红葡萄酒让她误会
流血与死亡
一些人守着晚间新闻联播
兴奋过度
当小区、当片警、当数百里外嬉闹的人
漫天的漆黑在赶路
手电筒、照明弹
无人侦察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彻底调查
那王八蛋的靴子和它们的妞
我幡然从蜘蛛网的降落绳上爬下来
爬到我的枕头上
施施然睡了个好觉
2020年8月19日
半夜
夜被逼到战争边缘
很多人都放弃了
他们不再等待,不再守望
而是逃跑
在冷气房,撅起屁股
把头埋入
梦的沙漠,一如为风暴惊吓的鸵鸟
我的凝视也被他们损耗
没有放弃
但搂抱腿骨的时候,发现
岁月枯萎了
战争还没有真正打响
巨象已干瘪为热锅上的蚂蚁
老人不愿从海上归来
为追捕晚节苦恼,——他的收获
他的战利品
为什么是我?
但战争还未打响
与鲸鲨庞大的鱼骨比较
海水正在洗刷,磨,挖,劈,剔
血肉在牺牲
我的腿骨——拒绝
逃跑……
2019年6月26日;0:06
悬
一粒雨的子弹壳
在干燥空气中
演示
沙沙的月光造雨的模拟
一场反复宣扬的战争恐吓
在抵达我的手心之前,挑衅的火药
就已爆破
接住
冰凉的子弹壳
从壁挂的空调制冷主机的底部
滴
洒
的悬念
一场假模假式的雨
经侦探,晾衣杆对拉稀的子弹壳
作了隐身的预警
2020年8月26日
女人眼中的动物世界
狗熊和野猪干仗
一个拍胸脯,一个露獠牙
苹果一边滚动一边鼓掌
有话,好商量
男人嘛,和动物没什么两样
进攻前和公牛搞好关系
借双牛角
逃跑时找翼龙捎带一程
研究空气阻力
快速滑翔
嫦娥与安娜•卡列尼娜
拉家常的面孔
一个清冷,一个严肃
仿佛讨论学术
男人的忠诚除以布料
等于高等数学
任由汉字偏旁,拉丁文字母
与阿拉伯数据私奔
赞同!海伦傲然挺胸
她家的女儿个顶个优秀
断臂的维纳斯
无头的胜利女神
三姐妹中只有梦露肥臀
丰乳;糊涂的姐妹一个不少
田螺姑娘收拾桌布
弱弱发问,肚子饿了不
都是畜生!为争抢饭碗
踢倒饭桶,砸碎铁锅
兔子舍弃三层毛皮
换来投石机
和一枚核按钮
2020年5月29日星期五;3:24
黑夜
五岁的时候
我完整的礼貌是穿开裆裤
跨上陌生的宇宙飞船
从此告别玩黄泥炮的生涯
现在想起来
门前的池塘没有停军舰
蜻蜓的水陆两栖
飞行器
泊在小木盆里,塘坝栽三五棵柳树
挺委屈的
我会回来的
火柴盒大的地球
火柴棒并头睡在一起
伸手一摸
怪难为情的;爸爸妈妈
我会回来的
现在我坐在徽府的住宅楼里
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还保留打赤膊的习惯
对火星很礼貌
哦,我内心的一把火在燃烧
不知外星人对我做了什么
可以肯定
我写诗
与其他的孩子有点不同
他们没有坐过宇宙飞船也没有外星丑八怪
在他的血液里
注射,永不熄灭的火种
我不出门,所以
远远近近的人尚未发现我
2020年7月23日;0:06
[作者简介]龙羽生,笔名。原名,佘林颖。现居合肥市,就职于新闻单位。著有诗集《十二月遇美人》《宽宥》。有诗歌、散文作品分别入选:八十年代《大学生诗选》(中国青年出版社)、《小家屋檐下》(《散文》200期精品丛书之一)、《2019中国诗歌年选》(徐敬亚 韩庆成编选)、《安徽文学50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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