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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焰之马(长诗)
何均

一杯能燃烧的饮品
          主要由乙醇与水化合为
高浓度的白酒,泼进燃烧
的松柏,一匹蓝焰之马
             腾空而起,炸炸裂裂
高蹈在熊熊光焰之上

这是一匹虚拟之马,不可
       复制的神品,是神的意志
也是一匹形而上的天马
变幻莫测,见首而不
           见尾,出没于虚空之境
只能瞻仰,无人能驾驭

炸裂之声是火在欢笑
           腾腾烈焰闪着神明的光
照耀无心的奥秘
又是蓝焰之马在嘶鸣长空
           呼唤它的骑手①,顾盼
而神飞,却不见来者

白酒在欢笑和嘶鸣中加
       入燃烧的队伍,风助火势
更加欢腾,迎接诸神的降临
松柏的火焰散发阵阵酒香
                 绵长、馥郁而醇正
似乎能醉倒先知和先觉

蓝焰之马是想象之马
       也是语言之马,修辞之马
由蓝色和火焰形容的马
一匹抽象的理念之马
              不是现实的负重之马
任人骑拉大车,直至死亡

此时,蓝焰之马在视觉上
       是一种幻象,是一种隐秘
的符号,暗示某个方向
此刻,蓝焰之马在心灵上
       是一种慰藉,是一种神秘
的寄寓,可以放浪形骸

探秘历史,走好脚下的路
       人类舞台不断变幻大王旗②
理性与非理性在此争战交锋
丝路的绸带曼妙飘舞
              曼妙的是刀光和剑影
飘舞的是堆堆白骨的磷火

每个人是一部今古传奇
       桥链接着昨天今天和明天
祖先密码遗传在血液。孔子
基因不仅承载传统精髓
          还开启一个家族的未来
乃至赓续一个民族的文脉

情爱让心灵碰撞火花
       一颗水晶的心被玩火的手
灼伤。幽怨的眼睛泣血
伤口让时间去舔舐和治愈
          把带刺的玫瑰置于脑后
重新上路。丘比特铅箭回响③

谁被爱神金箭射中?回眸
         一笑的魅惑让心跳加速
电光火闪的相吸相拥
翻江倒海的遒劲与疯狂
            翻开内心深情的一页
爱温暖无情的冷酷的黑铁

隐者是红尘另一风景
          苍松翠竹掩映一排茅房
在篱笆边种梅菊。沐浴更衣
斋戒焚香,饮雪煮的茶
   抚无弦琴而幽远④,临清流
而吟诵⑤,绝迹于市井陋巷

老庄是退隐山林的旗帜⑥
         用山水放牧闲云与野鹤
收留宦海被诱的浮沉魂灵
伤痕累累,山水是一剂疗伤  
       的良药,全生。身心疲惫
山水是一弯将息的臂抱

骑上远方,纵横驰骋
       远方深邃,有不尽的诗意
和万千的可能。峭拔的奇峰
广袤的原野苍茫的大海
              让心胸变得豁然宽敞
能藏丘壑⑦。纵然千难万险

远方是一部读不完的大书
       写尽春夏秋冬过去和未来
任何人走在远方,就走在
自己的宿命里,像剧本
          的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
正一步步演绎惊心和动魄

花朵与果实看似二元对立
      却相互依存。果实孕育在
花朵中,花朵通过果实凋零
生命步入新周期,芬芳
         却留世间。蜂酿出花蜜
鸟果腹而清脆歌唱

还有什么帷幕需要揭开
      上帝缄口,是沉默的岩石
岩石蕴藏真金,只等有缘人
去开采。低下头吧,挖掘
          自己的宝藏。这是上帝
赐予每个人最好的礼物

白酒通过燃烧才会出现
          蓝色火焰的跳跃与飞舞
才可能出现蓝焰之马的腾空
与高蹈。那馥郁的香
       让味蕾全面苏醒,让嗅觉
也变成饕餮,贪婪吸吮

迷离的幻象充满美的陶醉
          这是美学的历险,进入
另一时空,石头也开口说话
非常超现实的开满花朵
             企及梦寐以求的幻境
只是一种缥缥缈缈的沉浸

如梦似醒,一旦睁开眼
       幻象不再迷离,一抹云烟
一滴留不住的东流水
回到浮华的现实,玻璃透明
          陷入丰满与骨感的尴尬
和不可言说,一脸茫然

一切烦恼、艰难与困苦
          都是道场和熔炉,冶炼
一颗脆弱的心,淬火心灵
抵御内外的暴风骤雨
       恬然自安,迎来风和日丽
内心空空⑧,空生一朵莲

一朵莲的空生不是白生
       空即无执无念的无无空相⑨
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
迷途是被苹果诱惑奴役
               的走不出缰锁的羁绊
心无挂碍⑩,心似莲花盛开

蓝焰之马在酒的燃烧后
         消逝,不再是行空的天马
松柏的火焰继续烈烈飞扬
虚拟之手也停止想象和思想
                一切处于静止的安宁
安宁却跳动一颗奔马的心

然而,经时间萃取的香精
          在空中弥漫着,日久弥新
蓝焰之马已在灵魂里高蹈
让沉重的肉体逐渐虚无
                 变成一片炽烈的火焰
蓝焰之马是一首纯粹的诗

2022年1月2——15日
完成初稿于中国·绵阳

注释:
①见美国约瑟夫·布罗斯基《黑马》最后一行诗“它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吴迪译。
②见鲁迅七律《惯于长夜过春时》第二联:“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③丘比特,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中的小爱神,长一对翅膀自由飞翔。他有两种箭。恋爱箭是金箭。被他金箭射中的人,爱情就走向成功。分手箭是铅箭。被他铅箭射中的人,爱情就会失败,劳燕分飞。
④晋朝陶潜“抚无弦琴”故事,见《宋书·隐逸列传》:“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弦,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
⑤见晋朝陶潜《归去来兮辞》:“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⑥老子和庄子是隐者思想的主要来源。儒家主张积极入世,进入仕途,施展抱负。道家主张出世,退隐山林而避世。古代文人大多兼具二者思想,进能攻,退能守,甚至还有佛家遁入空门的思想。
⑦见清代张潮《幽梦影》:“胸藏丘壑,城市不异山林;兴寄烟霞,阎浮有如蓬岛。”阎浮是须弥山四方的四洲之一,现多泛指人间世界。
⑧“心灵空空”,前一个“空”读“kòng”,腾空倒空的意思;后一个“空”读“kōng”,没东西没内容的意思。
⑨见《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空相,诸法皆空的相状。因缘生的一切法,无有自性,此即是空的相状。
⑩见《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简介】何均,原名何军。1965年9月生。四川江油人。提倡“慢写作”。创作以诗歌为主,有长诗《神明之光》《水仙花开了》《如果必然》《年轮》《系辞》,大型组诗《慢调》,长篇散文诗《斑斓之光》。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星星》《诗潮》《散文诗》《四川文学》《中国文学》等海内外报刊。著有诗集《明镜集》《清晨,我遭遇必然的蝴蝶》,另有小说集散文集作品集思想随笔集各一本。曾获海外诗人彭邦桢纪念诗创作奖。



邮编:621000
地址: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西山南路32号院
姓名:何军
电话并微信:13398369630
邮箱: hejun987@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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