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浇铸着一方巨大的蜡烛,谁将是那燃烧的烛芯?
一种什么样的物质,使我的房间陡然明亮起来?
每一片飞雪都是一面镜子,它们相互映照着。于是,一个原初的世界敞开了。
落雪的日子,为什么总有人要远行?
绿松上的雪,使孤独的旅人听到了圣音。
冬泳的人,可曾想到用雪的光焰沐浴!
晶莹闪烁的土地哟,我是走向我的来世,还是回到我的前生?
我时常冥想着这场雪的边缘,那黑白相间,为一切的征程划定的界限。
儿子对我说:别弄脏雪。我一整天处于一种感动之中。
窗外的雪,不停地落在我的纸上,我突然感到了生命的虚度。
春花秋月,没有使我止步,这场雪却使我迷路了。
我相信,天使的羽翼就隐在雪中,用科学的显微镜只能探到一片虚无。
肉质的眼雪地跋涉过久,会导致雪盲——只有暂回红泥火炉的小屋,温上一壶酒。
我认出,那些雪地上凌乱闪烁的脚印,是诗;而被踩得黯淡板结的路,是散文。
落在树上的雪,不是嫁接,而是塑造。
披上雪纱的世界,终于现出了轮廓。
没有谁能改变雪花飘落的速度。只有此时,我们才能使因贪欲而不断加速的脚步,寻回重心。
雪仍在落着,如盐撒在我的伤口。但我知道,这种疼痛是必须的。
无边的飘落的音符里,巴赫的教堂隐隐浮现。
而谁将在雪地,留下第一行脚印?
打开窗帘,那扑面而来的光亮,使我想到远古人类的早晨。
漫步于宁静的雪地,似乎屏息海洋深处,人感到自己在下潜。
当你走向空旷的雪野,突然寻到了世界的尺度:自己的脚步。
雪下了千万年了,我们除了从中获得了一些词语,仍是一无所有。
雪地的回声,没有比这更纯净的诗句了。
那些奔驰的雪撬,此刻,是谁在驾驭它们?
或许,雪地 就是那张阿拉伯的魔毯,只待一声符咒。
那些趾高气扬的汽车,飞机,此时却犯愁了。雪始终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或者说,不理喻它们。
但雪地的孩子们是如此兴奋,他们是如此自由地与一个原初的世界相嬉,甚至引得大人们也纷纷放下了世故。
雪地,这个被污染的世界的最后一堵墙!
雪会生锈,生霉吗?
雪与煤之间,肯定存在某种本质的联系。那些握过雪的手,为什么渐渐像捧着了一个火炉?
可以把雪花压缩成冰,但无法把冰刨回雪花。
雪花,手心瞬息融化——人类如何缩短与雪的距离。
什么样的温度,才能读懂雪的寂寞?
雪之门,只为雪敞开——那里面,宽敞的白色厅堂,白色坐椅,并非为人类所设。
我们只是与雪邂逅,雪并不期待人类什么。
无论我是在沉思,还是与儿子嬉戏,雪地都独自在窗外延伸,并将与雪后的星光辉映,闪烁。
我似乎终于明白,“风雪夜归人”这句诗为什么撼动千古了,因为此时归来的 ,已是另一个人,并且是为我们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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