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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曙白的极端制造
——评李曙白《虚无》

陶发美


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大凡能把诗写得很好的,都是内在经验很足的。或者说,是内在精神很富有的。比如,每一次读到李曙白的诗,我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一个人内在的东西越多,越丰富,他要赋予的东西也就越多,他要打制的东西就越发精良,他的诗歌面貌就越发特出。

李曙白的诗,总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语言间流动,他的诗总能让人陷入其中和思纵其中。

像现在我们读到的《虚无》,它就是一首内在感强大的小诗。在这里,我们虽然不能确定,作者的思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但这种歧义式的,或断章式的截取和剪裁却是很见功夫的。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你喊:葵花呀,葵花!)

应该说,这第一瞬间的所见所闻还在生活的场景。“葵花呀,葵花!”——这本是一个真实的喊声。但就是这一声喊,作者压根儿就不去顾及什么事实因素了,他的思想空间忽地开始了诗意的发酵。

就是说,他思想的酵母已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大尺度的背叛,他不惜改变了生活的味道。已然,我们嗅到了一缕近乎荒诞的诗香。

(马停止嚼草,从食槽中抬起头
飞过的鹰施舍了一根羽毛)

这马停了吃草,这鹰落了羽毛。我们尽可以孤立地看着它们的存在。我们尽可以受其迷惑。我们也尽可以相信李曙白是一个真诚的人。他一定是实写的。他不会作假。

我们也尽可以相信,作者是对自我的一次喻指。我们还尽可以相信,一只鹰和一匹马,完全构成了一次复合性的人生喻指。

然而,他是在写诗呢。我们要相信,只有诗的招数才是伟大的招数。只有诗的招数,才可以替换生活的真实,超越生活的真实。

我们反而觉得,他用了一种极端制造的方式来对付诗歌。哦,这很奇怪。他极端制造的一部分,恰是至上诗意的一部分。

哦,制造!这是针对语言说的。而极端,是针对思想说的。

思想是真实的,也是极端的。思想正在那儿闪耀。思想的光辉,既是真实的光辉,也是极端的光辉。思想的光辉,完全征服了我们。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你不知道能攀登到哪儿)

就像李白说的,“孤帆一片日边来。” 诗人最故意忽略的常识,竟然成就了最美好的诗章。

而这个李曙白,就是名字里比那个李白多了一个“曙”字,他也更能像李白那样,喜欢把一切的常识,一切的平庸,一切的世俗踩在自己的脚底下,他也很不习惯把一个事实化的世界告诉我们。

而我们呢?我们也真能相信,有人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就是为了攀登?

(葵花生长,大片大片的金黄
鹰的羽毛还在空中飘着)

诗的波澜继续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奔流。

这个时候,我们都仿若成了伟大诗意的贵族。在他想象力的不断杜撰下,我们唯有发出惊叹。

我们看到,一片假想的葵花和一片假想的羽毛,正极度自信地向着一种理念的事物疯狂演化。

他,李曙白究竟要把我们带向哪里?

(一匹马的梦想是在月光下奔跑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是。李曙白。就像他的名字,他的诗里也有个白。这个白很大,很恣意。这个白,是止不住的白,是涌起的白。

是。李曙白。他迷醉于某种高级的表演。

仅是“葵花”和“鹰”的表演还不够。“一匹马”还在梦想里表演。

是,诗人就是一切的制造者。诗人,就是不打引号的一切制造者。诗人,就是一个众眇世界的制造者。

哦,是,也不尽是。

李曙白暗暗地把一些珍宝类的东西埋在他的诗言里。然后,我们又像个盗墓者,又想着要把那些珍宝类的东西一一挖出来。

我们看到,在李曙白的诗里,唯一能把诗的魂魄牢牢抓住的就是那个“梯子”。

只要那个“梯子”还竖立在场院中央,一首诗的使命就没有完结。

只要那个“梯子”还竖立在场院中央,它的呼唤感,它的闪烁感就依然还在,就不可能消逝。

就像诗的题目所示,其伟大虚无的所有子民就该大行其道。

2020.3.18


附:
虚无

李曙白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你喊:葵花呀,葵花!

马停止嚼草,从食槽中抬起头
飞过的鹰施舍了一根羽毛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你不知道能攀登到哪儿

葵花生长,大片大片的金黄
鹰的羽毛还在空中飘着

一匹马的梦想是在月光下奔跑
你把梯子搬到场院中央

20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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