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文学社精选诗《风在吹》点评
风在吹
文/胡弦
风在吹,船在漂移。
廊柱间,蛛网仿佛废弃的罗盘。
风在吹,图案与心灵不对称。
光站在针尖上,旗帜远去,
有人说话,有人听,空屋子收集回声。
风在吹,虚线与实线搭在一起。
墙上的吉他:遥远的星座,
街边的邮筒:穿雨衣的男子。
风在吹,在经过广场,经过
雕像和流浪汉不确定的未来。
经过一排梧桐时,将那些树突然
猛烈摇撼,仿佛一瞬间认出了
困在树干里、挣扎的人。
陈虚炎浅评:不能因为一首诗就判断诗人是感受型的,不过至少这首诗确是感受型的。一开始是诗人在感受风,感受风的走向,及眼前事物。最后似乎诗人变成了风,用风的视角来感受外物,甚至自己。诗歌整体而言比较飘忽,只是通过风这一线索而串联,有点散文的味道。感受中有客观,也有联想,但并未带上主观情绪,即便最后一句“仿佛一瞬间认出了
困在树干里、挣扎的人。”也只是一种诗人的猜想,敏锐而客观。似乎一切都与诗人无关,只是风过沿途的风景,这种表达有点像萨特《局外人》的写作风格,于无声处听惊雷。不过这惊雷是柔和和沉闷的,诗人并不想张扬他内在空洞而忧郁的情绪,只是通过对外物莫名的联想,令读者觉察他心中的愁闷:蛛网像是一张镂空的罗盘,重点在于废弃的荒芜感;吉他上错落的弦心与弦的交织,看上去像星座;而街边一色绿的笔直邮筒,看上去不正像穿雨衣的男子么。几个比喻惊人的准确,意味深长。而末段雕像与流浪汉的同时点出,也说明两者有平行的共性:雕像的死气沉沉与流浪汉如行尸走肉,都是一张无生命或空洞的躯壳。而最后,要分辨究竟是树木认出了它们的同类,还是风认出了树中人?全在一个“将”字的提示,主语还是风。这令读者立刻联想起契科夫《装在套子里的人》。同样是自我保护,同样是伪装,本质仍是灵魂被封锁住自由。所以,“树中人”究竟是谁?尽管诗人没告诉我们答案,我们仍有两种可供猜想的解释。第一种是暗喻,即将梧桐树拟人化,风认出了树的类人灵魂的本质,第二种,我猜想应是对诗人困顿灵魂的象征寓意,也更倾向这个解释。风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寄托,最后被诗人同化为自我的灵魂或视角,来观察原先被尘封在树中苦苦挣扎的人。这种视角像不像高我游离出来,静静观察这个世界,最后回到原地,一瞬间认出自己,那个毫无自由可言,被禁锢的,彷徨无依的“死魂灵”。
2020.11.15
作者简介:
胡弦,诗人、散文家,著有诗集《沙漏》《空楼梯》、散文集《永远无法返乡的人》等。曾获诗刊社“新世纪十佳青年诗人”称号,《诗刊》《星星》等杂志年度诗歌奖,花地文学榜年度诗歌金奖,柔刚诗歌奖,十月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现居南京,《扬子江诗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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