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冷的时候
去墙边晒晒太阳，或者
点一个火炉
炉里煨着几粒花生
有时是玉米粒
边上围着几个眼馋的小伙伴
有的因为饥饿
有的，因为没见过花生
那时阴凉的边角落，冰霜还沒融化
寒冷像一只只的蚂蚁
专咬人的骨头
而太阳，像一条破旧的棉被
披在人的身上
偶尔还有几只捣蛋的跳蚤
在人们身上跳来跳去
仿佛这首诗最肮脏的几个词
是它构成了我童年的全部
冬
一场雪，增加不了
山的高度
但增加了冬的严寒，我相信
这只是短暂的
山体之中的春笋已在母体中萌芽
只是大山又把胚体挤了挤
仿佛一个在床上睡了一天的人
因为大雪，又把被窝紧了紧
他的梦，像煤一样黑
像煤一样坚硬，像煤一样怕冷
他需要一根火柴，点燃煤层
就像柳芽冒出枝头
就像春笋在泥土中拱了拱身子
最后的读者
我又回到了沙滩
一张旧报纸，贴在石头上
上面写着
某某城市已经解封
人们欢呼着
走上街市
现在，我读着报纸
仿佛喜悦还未消除
一阵风后，报纸
被吹到了江里
随波逐流
它要流到海里
它要将这则旧新闻读给全世界的鱼儿听
而不是只有我
做为人类
我是其最后的读者
秋景
沙滩上散落的砾石
是残骸吗？
一座大山的残骸，或是
一座无名雕塑
残骸，成了夕阳的一部分
成了野菊花盛开的理由
而我在沙滩上
无数次徘徊
仿佛是其灵魂的回归
我走的时候
一只鸟，飞临上空
它接替了我的位置
再后面，是霜降
日历上显示
经过大寒小寒之后
才是立春
我的一天
一天二十四小时
三分之一间用来睡觉
三分之一用来股票研究
六分之一用来打麻将
十二分之一用来写诗读诗
二十四分之一用来吃饭
剩下的时间用来打磨杂事
睡觉是为了做梦
股票是为了生活
打麻将是为了满足邪恶人性
诗歌是为了净化灵魂
吃饭是为维持生命
杂事可以让人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比如洗澡和化妆
麂
那日在山中劳动
延续的炎热，疲劳，困乏还有饥饿
一只麂，突然从山林中奔出
瞬间又跑回到山林中去
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和尖叫
如同那个贫困时代的幸福感
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几十年过去了，许多的经历
比那一次更让人兴奋和激动
但唯有那一次
让我记忆了一辈子
少年时，一只突然闯入
然后又瞬间消失的麂
它的眼睛大大的，带着一丝的
不安，恐慌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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