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悖论演绎诗意的真实
——读左岸的诗：《后背的草帽》

张昌军     　

　　
左岸的诗，总能在阅读中给人以悠然的快感。甚至有时看起来有悖生活常理的事件，也能让你感受诗意的真实。他的诗写作实践告诉我们，诗对社会客观主体的批判力量，不是诗人的思想，而是诗人来自生活客体的必然。尽管有时在诗中表现的是生活悖理的推断，然而却在诗人意象里，表现出意想不到地对真理的回归。这不仅反映了诗人的写作技巧，也看到了诗人主观适之于客观事物发展规律的融合与协调。客观场景可以是诗人的故意，然而悬念必须源于生活的真实。也就是说从诗学意义上说，我们不能把虚假的事物强加给受体，但是在运用真实事物的时候，你不能树就是树，草就是草，树与草必须具有诗性的意义。　　

“现在大家都异常忙碌/甚至一次雨中用过的草帽/都忘记从后背取下来”（左岸：《后背的草帽》）。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场景。由于忙碌忘记的事情很多，这只是一个微小的忘记，看起来简直微不足道。诗人下面要说什么呢？不看下文谁也不知道。可是，这个事件肯定是真实的。现在地球人的确很忙，出门忘记了带火车票，睡觉忘记脱衣服，考试忘记学习的课目，甚至忘记了过年，忘记了锁门，结婚忘记了登记，孩子忘记了父母是谁，等等。都有可能发生，忘记摘下草帽这是十分正常的，完全符合常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人们不得不目瞪口呆，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长时间沐浴风风雨雨，这些草，复活了”，草帽上的草能不能复活呢？这有悖常理，看起来不可能，而在诗里实际上也是可能的。世人看到枯草就是枯草，这没有诗意。而草帽上的枯草，是有生命的，在一定的条件下，是能够复活的。它的前提：1、草根性或可以再生草根的草；2、在足够长的时间里沐浴风雨。诗人的眼里看到了复活的真实，恰恰满足了这样两个条件。枯草复活，虽有悖生活常理，在这首诗中却意外实现了适宜的真实，让人引以为真。可是这还不足以说明诗人的真正行走的最后归宿。接着又引出了第二个悖理：“后来隐隐约约听见一两声虎啸”，由枯草写到复活，由枯草复活听到猛虎的叫声。这尽管与实际生活相悖，但是，这完全有可能的。在一般情况下，枯草复活之后生不出猛虎，然而在一定条件下，一定会生出一两只乃至铺天盖地的虎。在这个悖理事件引出的悖理事件中，就具有了诗学的意义。我们可以看到诗人辽阔的视野。它所演绎的诗学场景已经很明了了。　　

历史上秦时的大泽乡农民起义，就是因为那些农民忙的忘记了摘下“后背的草帽”，草复活了，以至于从复活的草丛里蹦出了陈胜、吴广这两只“老虎”。在中国的历史上，由于忘记了摘下草帽，一次次的传出老虎的啸声，这是屡见不鲜的。生活中的悖论，常常却导致了历史的必然，也成就的诗意的真实。然而“人们误认为自己神经过敏”。孟子说：“苛政猛于虎也。”像孟子这样始终头脑清醒的政治家思想家，在中国的历史上虽不能说廖若星辰，但也是几百年才生出一个的。在孟子的时代以至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我们讨论苛政的践行者是王道还是霸道，主要是归咎于统治者的。现在则不同，国家政治是民主政治，是老百姓自己制定的符合广大民众利益的法律。政策方针确定之后，能不能及时摘下背后的草帽，于民休息？这不仅在国家之中，就是自己的小家，妻子对于丈夫，丈夫对于妻子，或者在一个企业的同事之中，同事与同事，劳方与资方，资方与劳方，实际上都有一个及时帮着对方摘下后背草帽的问题，让亲人或者朋友或者你雇用的工人，有休息的机会，不然没准那天也会枯草复活，从草丛里蹦出一只老虎，或者“听见一两声虎啸”。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误认为“自己神经过敏”，那就为时晚矣。你可能被老虎吃了，还在怪罪这只老虎怎么事先不和你打声招呼？老虎不但可以吃别人，有时也可以翻过身来吃掉养虎的人的。这是每个人或者至少用工单位的负责人都应该考虑的一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诗人以悖论的无理，到诗意的真理，对人的启迪较之正论来得更简捷、更有力量。而运用悖论反喻于现实，这至少是左岸诗歌创作的一个十分独到的技巧。　　

左岸的这首诗虽然十分短小，但是它的诗学意义是十分明显的。看来我们在看到戴草帽的人的时候得问个好了。有条件给这些忙人倒杯茶水或者白开水，让让座，以至于温柔地捶捶背，都不为过。


附：　　
后背的草帽

左岸

　　
现在大家都异常忙碌
甚至一次雨中用过的草帽
都忘记从后背取下来

长时间沐浴
风风雨雨，这些草
复活了
后来隐隐约约听见
一两声虎啸
人们误认为自己神经过敏

很有意思的诗写。诗意的阐发，诗性大过语言。很有启发意义的诗评。学习，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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