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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晓华 中级会员   /  2020-8-13 13:52  /   853 浏览 版权:保留作者信息

马达加斯加34号公路

楔子

动画片《马达加斯加》里的动物
从城市到岛国,所说的台词
讲究,让我忍俊不禁
说狐猴说发疯的国王
再说企鹅就是精神病
远方的岛国,远方的动物
越过千重山,涉过万里水
彼岸,是另一个世界
伊甸园外,造物当然拜访造物

塔那山

马达加斯加首都安塔那那利佛市
像儿童积木搭起的中世纪城堡
塔那山砌压在千人勇士的灵魂上
牛背长着驼峰,靠力气度日
桉树围绕着旧权贵
女王殿内,空空荡荡
总理府一楼典籍金饰辉映浮尘
楼上虚掩,门卫在掩藏旧事
女王殿后的断头台已气血尽失
一旁天主教堂拔尖肃立
目光哗然,扶栏眺望
阿诺西湖畔白塔耸立,紫薇花
簇拥着新权势

驶入34号公路

首都,没有客旅的索哈诺火车站
广场,两匹骏马指手画脚
谈论并引指着那条34号公路
路边的天主教大教堂弥撒声
延伸到34号公路两旁的红土地
缺肥的草地,不失繁茂
花生香溢在马拉因班迪镇
青年们头顶日用品,眼神
喧闹。卖橘子卖香蕉的老妪
狡黠目光,原始而认真,与34号
公路一样耿直。树木老壮
郁葱,芦苇遒劲,绿色矮草
披挂着花布衣裳,马来风格
两层低土楼应和着安静的牛羊
34号公路上黑色柏油
在大自然朗朗乾坤里,是柔软
的带子缓缓飘向远方

淘金

齐里比希纳河流过小镇,渲染了
河谷和河谷旁的热带雨林
映照出门淘金的男男女女
他们手持铁钎、铁锤和木杵
他们不是工人,是地地道道农民
他们相信祖先,相信当下的命运
相信祖传的岩石里一定有宝物
根本不去理会印度洋晨风与晚霞
任高地延绵,任河水搅红
任孩子们的眼睛红彤彤金灿灿

走近中央高原

离开并不静谧的小镇
走近静谧的中央高原
曾经的刀耕火种使红土更加红艳
红色在道路两旁沾满了想象力
湛蓝正从高原中央的上空倾覆
破碎红岩上铭刻黢黑的路面
风过草棵,瑟瑟有声
越接近安其拉贝,距离蓝天越近

天神在远方亲吻蓝色
山峦低伏以神的教化保持静穆
我坚信此时此地它是有声音的
那深秘之声,粗糙之人怎能顾及
狐猴蜥蜴、草根树种窃窃私语
羡慕神庇护神气的岩兔山猫野鸡
土坯里的人是否也在窃窃私语
我与车轮毂已进入沉寂

中国钻石酒店

在安其拉贝民族纪念碑西边
老远就能看见两个汉字:中国
下方写着钻石酒店。分食菜肴前
我忽然听见先知的声音,先知
在画中注视我,他满面沟壑
踌躇的笔疯长,身后的桌山背景
显映着孔子与弟子的低语对话
而在这幅油画墙体的隔壁
一场豪赌正在等候一场设置
我心里期待着没有赢家

黑市交易

门口黑市交易如火如荼
妇女的热情压过午后的太阳
钱币在口袋里轻轻摇晃
土地里掀出的廉价水晶、玛瑙
和不知名矿石被手翻动几下后
又静静躺在待估的白纸上
我看见鹦鹉螺化石中隐藏着海水
它潮涨潮落了几万年
它正在呼唤曾经宏阔的海面
栅墙悬挂的工艺品却无人问津
仿佛它像灰尘一样静默存在

中国凉亭

上坡的34号公路旁红土
如浪一般向远方迈进
枯黄的荒草肆意地向前铺展
车子行进在儿童画的简洁中
蓝天格外蓝,34号公路向上
并不登顶,在接近峰顶处
悠悠忽忽地转出两个大弯

不见幽谷,不见花丛
却撞见一座典型的中国凉亭
凉亭不设扶栏坐凳,好似
只邀请各路动物入亭,亭内
法文远比汉字多,字义已不重要
我极目远眺,山峰平缓
荒草近疏远密,白云静,黄风动

这宏阔之美,好似与人类无关
望不见炊烟,也不见传说中动物

棺椁

寥廓的苍茫包裹着山峦
凉亭百米外一个显眼的白色建筑
外围建有一圈木质的栅栏
栅栏内的棺椁因隔绝凸显孤傲
因独立而醒目因礼教而拒绝腐败
白色肃穆的反光遮蔽着奥秘
哦,传说中的翻尸不能见,咏颂
先人亡灵的场面不能见
想象一个鬼神也不能如愿

凉亭右侧是棺椁,有密文吟唱
棺椁左侧是凉亭,供鹰兽眺望

一首礼赞之歌却在万米之上被
我好似听见。哦,荒野之上
高地之侧,死亡仿佛只从幕后
走过,生死自有他的圣洁
它离上帝近,还是离人间近
死亡的人,是否就能听见咏颂
就能亲近鬼神。不像穿堂的清爽
空气,能远去刀耕火种
哦,人类悲哀莫过于生死的不解

天火

天空向晚,暮色总是提前
排排乌云好似正在向西聚拢
前方的天火,红白相间
点亮晚风中低调的山头
火点越来越多,却没看见人类来此
点火,贫瘠红土和34号公路像
天然的隔火墙,阻隔火星阻隔有序

蛮荒巨大的静谧让我震耳欲聋
天火内部布满雷声,星光闪烁其中
它不嚣张,腾空高不过一棵树
绝不是那种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山坡上一块又一块幽暗灰烬
就像黑色野兽在掀动的红色里歇息
未燃的荒草,在无事般摇曳

蝗虫群

在火苗之上,我看见了生命
好似这个世界被一层薄雾笼罩
风景之外的点点阴影,聚拢又散开
连成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
不是黑云,却呼应西边垂死的晚霞

坡上坡下,高地远处,烟多而不聚
我们的人与车子已然步入其中
蝗虫布满了低空,不失节律。嗡嗡
映照玻璃,夸夸其谈。黄褐色腹部
连接翅膀,振动整齐,一致向东

飞去。这扎堆成云的蝗虫群
犹如妖魔般巨兽,是在山间奔命
还是在寻找另一个家园
蝗虫鸣鸣声远,紧追其后的一定
是利他主义者的队伍,要不,山火

为何仍在狂欢不停!可惜
这山火只能照耀不能燎原,但
山火让34号公路像一条山中灵蛇
它准确地瞄向我的心灵
蝗虫振翅如风,烟灰在浓烈的吹

上帝之光

虫儿已东渡,我把目力转向西方
余晖从排排乌云的缝隙间筛下
道道霞光吻合传说中的上帝之光
耶和华现身时才可出现的可刺瞎
常人眼睛的蓬帐之光,像高空上

落下一溜排带光的剑,照耀山顶
照耀着耶和华的大氅
这无上的照耀啊,让周围的一切
变得黯淡,也变得呆傻,我
想恭请您把此刻照耀变成照耀永远

山火与农舍

34号公路上弥漫着焚草的香蜜
简易的草棚在低海拔居住地寂静
黑人与灯盏都已入睡,数间
被天火烧毁的土屋亦已静息
在月光照耀下,农舍是愈发的洁净
越来越多安静不是慰抚而是言辞
慰藉万能上帝给出的定律和韵泽
晚霞已落寞,天高月又黑,言辞
必将剥去人与神,人与村庄的外形

路障与族徽

一路上我看见多点设置的AK-47
这不是路障,军警倒是像迎送我们
中国人的朋友。AK-47让刀、剑
斧、矛成为18个甚至更多种族
在传统节日里亮出的亮晶晶族徽
身上斜挂斧刃,拔出带鞘的刀剑
涂有神秘符号的面油和纹身
这正是他们妇孺皆知的行为艺术

我深信AK-47迟早也会变成族徽

面包树大酒店

穆隆达瓦城门前的坑坑洼洼
让我勾勒殖民主义者的边界与枪炮
我从中国人建设的公路一脚踏进
殖民者后裔开设的面包树大酒店
复杂的语言在我脑子里忽然闪现
奢华不代表什么,公路却代表什么
这是动画片里无法说明的深刻
看得见的硬道理只属于田埂上
稻草人和悬空谷穗已灼见到内核
而那些悔悟了的人,你在哪里

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芳容与笑脸吗
哦,你可不能只身临暗处对着上帝
忏悔。面包树大酒店就是森林利斧
让非洲花梨木裹满全身。酒店内
人造沙滩与天然沙滩相连,泻湖上
搁浅着数条小船。儿童在玩沙戏水
妇女鲜艳的花布上已看不见尘埃
他们的语言像印度洋的海风。草木
吐故纳新,屋顶蜥蜴因不忍窥看
牌局而四处闲逛。月儿悬浮在半空

我在木屋的屋檐下东望。海风
与独自逍遥的花香在明月的蓝夜里
驱赶奶腥与海腥。沙滩上细沙贼亮
花朵们在莫名看向我。我想此时
一定有谁正在走出泥潭,也有谁
在万物中藏匿,暗影在向我招手
蓦然间,我的惊悚暴露了我的偷窥
就是这里,一定存在过死亡
因为静谧之哀如微风在轻轻飘荡
死亡与此地是那么的相通相拥

客栈四壁,不,是六壁。应该
这大酒店的整体都是棺椁的好木材

面包树大道

穆隆达瓦市充满赤足者的脚印
清闲的微风吹走了赤足者的路线
黎明时分,我们站在面包树大道上
一群黑孩子,在一味地欢呼
money monny moony•••我分不清
只当他们是在喊妈妈、妈妈
面包树肯定不是妈妈,但孩子眼睛
分明把面包树看成了妈妈,因
卖工艺品的妈妈靠此为生,做
工艺品的爸爸还在忙于生孩子
简陋草棚下的黑奶奶肃然不语
她只关心面包的价格与数量
其他发生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
路旁沼泽地已变成球场,游人铺张
并不带来万物生长。小草只能奢望

用心如磐石桀骜不驯来形容面包树
最为恰当。黑色的棕色的蓝色的眼
整天整年在走向它,看向它
粗壮树干孤傲般向天挺立,它不看
那些低矮的灌木,干瘦的杂树和
被砍去脑袋的枣树、松树、花梨木
它陈旧粗壮的老树根已盘根错节
是非常美也非常有趣。我不由俯身
用四肢紧贴尘土与小草,想看见
我站立时看不见的萧杀与枯败
面包树不是面包树而是上帝的圣杯
圣杯倒置,面包高悬,葡萄枝
洒满一地,蜥蜴伏在儿童的枝条上
鸡鸭们逗留在主人无墙的后院里
破旧屋檐下柴禾堆砌如整齐的乐章

倒下的面包树

一棵倒伏的猴面包树像一个巨人
安睡在路旁,供着孩子们玩耍
一万句千年古语出自斑驳年轮之口
各路蚂蚁闻言后,已绕道前行

头顶上花冠已被蛮荒的岁月所吞噬

形同舵手的根攀目光炯炯把持前方
想象着驶入戈壁滩,威武雄壮
想象它在站立时,多像是一名战士
可那已是昨日黄花一去不复返

卖果实的老花眼是一刻不停瞄向它

参观国家公园

在奇灵地——在梅地亚国家公园
一种与猫鼬亲缘的猛兽Fossa受困
于角落,它性情孤傲不理睬人类
季节让象鼻虫彗尾蛾陆龟与蛙鸣
销声匿迹,偶尔窜来几只豆豆鸟
逗你玩。灌木长成迷宫,狐猴忽而
噤声忽而翻腾,摇曳在树枝上
仙人掌浑身长满了刺,吹雪柱
因特立独行而不能与我相见,盛名
的香草豆荚自视清高生长在别处
荡漾的植物啊,你让诗人不能像
狐猴挂在树上恋爱、睡觉、喝水
也不能像蜥蜴躲藏在仿生的僻静处
伪装自己的思想,静思自己的隐私

彩绘魔盒

供人类洗浴后的印度洋迎来了月光
大酒店灯光像三三两两的萤火虫
独自徘徊的我,在不吭声的泻湖边
看拾贝看拉网,谁在与我一起行走
我与黑姑娘不失时机地谈笑生活
一打纸币换回三个木质的彩绘魔盒

在这个魔盒里,我将摆放什么物件
倒是一个令人挠心又烧脑的问题

我只能反其道来寻思,它一定能够
存放更大更奇的物件,要不在这
黑夜的静谧里,哪来钟表的滴答声
精妙的语言和夜幕下的人类生活
这定被囚禁在某个魔盒里。我不由
问,除了魔盒你还有没有其他魔器

在这个魔盒里我虚度了奋斗的岁月
魔啊,你能否点化一下我的无知

农庄见闻

忘却疑问。去参观郊外动植物庄园
那里除了囚禁的蛙、山龟、蜥蜴
鳄鱼、Fossa和非洲蛇,藤蔓和
奇草的葳蕤,树耸与花娇。风吹
小径,弯长不语。铁锈中书法遒劲
令人遐想。一个无字广告牌指向
雕有裂纹的木雕,木质一半已风化
上面傩式舞蹈确实是在栩栩如生
瘤牛、武士、鳄鱼也在通灵中舞蹈
男人、女人、仙人、木质的脚踝
都在朴素广袤的风尘中敞开了笑容
妩媚的无名花朵就是大地的褒奖
可民众早已习惯了不知所措,满地
呼声和印度洋的低吼呼应着太阳
升起,呼应着太阳落寞。风景留置
时光至今。面包不听,圣杯不许

一名儿童忽喊:妈妈,这好可爱喔
是的,即便惠特曼在世,他也会
这样说!人类没有民族,我们人类
并没有区别,人类只有一个名叫
夏娃的妈妈,她有众多不同的孩子
上帝的玫瑰不会生长在干涸河床上
也不会生长在眼前的温馨园圃里
听,园圃里有折断的大树在哭泣
看,园圃里鳄鱼因隔绝而死气腾腾
哦,园圃里的孩子不谙世事。但
惠特曼不,他会诅咒野蛮诅咒园圃
诅咒这世上有善与恶的难舍难分

亲临农贸市场

鲸鱼或嬉闹或躲避于巨浪
农贸市场没有巨浪,却有着人声鼎沸
有巨大的阵阵的腥臭骇浪
生活的污秽将我们的兴致
一下子掀到二十里开外的工艺品市场

木雕店与一对母女

坐地的木雕,挂在墙壁上的木雕
和被玩在手心里的木雕
都是爱不释手的人生景物
全凭粗略的自然线条巧夺天工
此时,穆隆达瓦是可敬的是幸福的
包括生意人的汉语也是可爱的
但是,我不能不注意到三米开外
一个妇人和一个乖巧的女孩
妇人的丑貌让我惊讶,她
脸面凹陷,鼻梁丢失,但一双
天然无异质的目光清辉如月
眼神里泼洒着高贵而又迷人的战栗
小女孩顺延她的目光缓缓走向我
这个五、六岁女孩,美丽如天使
五官清爽,可人的形儿像是精美瓷器

孩子闪惑的眼神立刻让我安静了下来
让我想起我曾经的不幸,让我想起
我的祖辈,想起柳絮的飘忽与苍白
我不由掏出三美元,慌神似的递给
小女孩。她幸福极了,她拿着这钱
转个身,边跑边喊:妈妈、money
她母亲在三米之外已献上一个屈膝礼
这个礼仪让我羞愧地摸了摸口袋
羞涩饱满的口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气息惊动了屋子里的木雕、石墨
丁香和打磨光整的石头工艺品
当我再次回望这对母女的眼神
竟让这些美丽的物件都失去了光彩

这对母女俩的美端端的好神情
确已端端正正地挂在了我的脑际

我的马达加斯加

悲天悯人,诗的感慨,均属徒劳
大海是无私的,却送不来宝藏
大地也是无私的,自身却长不出
牛奶面包。在身不由己的落日中
马达加斯加地平线一贫如洗

黄昏的僻静因其渊深而变得宏阔
却不因俯瞰贫瘠而降生悲悯
但上帝会祈福拥有着四个半安徽省
面积、三分之一安徽省人口
世界第四大岛马达加斯加的繁荣

寂寥的清贫就像曼陀罗冷傲轩昂
愿它内心不麻木。随意听见的繁荣
和媚语,都在耳朵里撕咬我的神经
离别前的黄昏里,我让我的剪影
留在马达加斯加,与清贫的面包树

一起见证月光,见证马达加斯加34
号公路,见证我将要去的另个世界
到了那里,我绝不会战栗
因为我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也是爱有着自然思想的马达加斯加人

2016,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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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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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精彩!回头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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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33:57
远方的岛国,远方的动物 越过千重山,涉过万里水 彼岸,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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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37:06
天神在远方亲吻蓝色 山峦低伏以神的教化保持静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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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39:27
栅栏内的棺椁因隔绝凸显孤傲 因独立而醒目因礼教而拒绝腐败 白色肃穆的反光遮蔽着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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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42:42
也不能像蜥蜴躲藏在仿生的僻静处 伪装自己的思想,静思自己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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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43:49
天空向晚,暮色总是提前 排排乌云好似正在向西聚拢 前方的天火,红白相间 点亮晚风中低调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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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43:49
天空向晚,暮色总是提前 排排乌云好似正在向西聚拢 前方的天火,红白相间 点亮晚风中低调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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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44:34
黑夜的静谧里,哪来钟表的滴答声 精妙的语言和夜幕下的人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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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飞雪 来自手机 版主 2020-8-13 16:45:45
上帝的玫瑰不会生长在干涸河床上 也不会生长在眼前的温馨园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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