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我的内在语言逻辑思维推进诗
——简评横行胭脂《郊野令》

空灵部落


横行胭脂是一位才气逼人的现代女诗人。气盛言宜，在诗歌和小说之中如鱼得水。记得十年前她就在《绿风》诗歌论坛上纵论诗坛，我是有所见识的。如今她的诗有了非诗化的语言体系，以自我的内在语言逻辑思维推进其诗，呼风唤雨，自成方圆。

长安是十三朝古都，有无以穷尽的题材。诗人以长安主题立命，便有了诗人不老的法宝。诗人纵论天下的发声学，充满自信而铿锵有力，长于表达，精于判断，读者总能接收到诗行之中的强大信号。我们能清晰地见到她那飞行的语言，但是怎么飞出去的尤其让人好奇。诠释诗歌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读来都能明白，重要的是怎样写？写出与众不同的作品。可以看到，横行胭脂多受西方诗学和诗歌的影响，并不是以意象的象征或明喻呈现来表达性情，而是以说理和逻辑的力量来展示其智慧与才气，且甚显诗歌格局。如果以东方诗学论之，起句的“并非由于”之类词便没有意象语言的形象生动，当然我们并不能因不像马头琴就拒绝小提琴的存在一样，西诗正是中国现代诗的开门教授。西诗自有其魔力，其先锋性、实验性为中国现代诗的发展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当我们读完她的长句子，发觉依然是因果关系的西式表达，仍是穿了西装的中国心。

横行胭脂的诗歌语言是尖锐而锋利的，这取决于她思想的锋芒。当她落笔在“郊野”之时，可见其视野是开阔的，回望历史，阅尽都市繁华，再放眼人间的荒凉，将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冲突显形于字里行间，哪怕是庄子的论断，杜甫的践行，虽是盛世也蕴含悲凉。诗人持批判的态度更是语出惊人:“郊野大象，苍辽无际，以北是深刻的麦田/麦田上空，乌鸦确立了它们的位置——”这“郊野大象”又是东方哲学的，大象无形，自是“苍辽无际”，大气而亘古，甚有低音部的发声让人颤栗。这在女诗人中是极为鲜见的。而“深刻的麦田”陌生化的表现实现了自古以来生命止于土地的现实。但是诗人虚构了乌鸦，这宣读《死亡之书》的乌鸦确定了郊野之外草民的宿命。这便是诗人以精准、尖锐的语言表现了锋芒的思想。

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才气再三逼人。乌鸦宣读的三句话，都是人性的忏悔与赎罪，其如莎士比亚悲剧的语言表现都甚有震撼人心之力。而诗的结尾更有魔幻现实主义的精彩:“我不写出来的那部分，已经被无名者珍藏”。为什么不写出来呢？读者自然会想，每个读者便在自己的脑际中自撰而珍藏了一个版本。


附：
郊野令

横行胭脂


并非由于城市的地图上耸立着利刃和刀片
我才写到郊野。而是因为郊野本身，是长安主题的一部分
郊野和城市互为兄弟。长安之郊，断崖草木，遥拥峥嵘
树木百年，成精。长安百年，人皆须发染霜
庄子说：上如标枝，民如野鹿
意即君王有如高处的树枝，人民有如自在的野鹿
庄子的郊野意浓烈而理想
而实际是，很多时代民如隶。就连杜甫还算不得当时代的草根
都客死于西南之旅，不知魂魄可曾回到长安
郊野大象，苍辽无际，以北是深刻的麦田
麦田上空，乌鸦确立了它们的位置——
“我站在我的位置上，一生不曾诋毁你”
“而我所有的热爱，都是为了改变艰苦的命运”
“而我有过的人格分裂，在异乡得到了宽恕”
……大地的镜子透视着时间的界面
我不写出来的那部分，已经被无名者珍藏

乌鸦宣读的三句话，都是人性的忏悔与赎罪。

恢宏大气，广阔辽远，苍茫大象，忧伤无名。读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