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就要走了


一个人就要离开这个尘世了
他面部的表情开始渐渐下沉
骨骼正沿死亡的方向慢慢收缩
而内心的河流
正从她的身下悄然流走
你看，他把身体里的那块铁卸下来，放进土里
把头发最白的那几根割下来
放进风里
把平日里丢失的一只鞋
吃饭拉下的饭粒一滴水全都找回来
他要装进行囊一起带走
他还要走很远的路
他需要极大的添补与修正



那条烤鱼


现在，它躺在炭火上
张着嘴
我看得见一个黑色的洞
已伸向了很远
我听得见里面发出古老的声音
黑色的声音，空空的声音
一切与生命有关的都已不存在了
谁还在那里发出声音
他已没有海浪没有石头没有水草没有行船
没有船夫号子没有桨声灯影
没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现在，它已经烤焦了
我知道，那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从他的尸体发出来的声音






我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刚刚，我又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我听到了我最初的睡眠
听到了母亲一边劳动一边辗转的雨和风
白桦林呼啸的声音还在
夜的声音还在
一个人踩着水坝的雨回家
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还在
我听着母亲酣眠的声音
我不能安眠了
我听着，我在子宫里的呼吸，吮吸，蜷缩着动的次数
一下，两下，三下
我听到了一声声疼痛的呻吟
一个女人辗转翻身的声音
我开始疼痛了
我听到了
我在母亲子宫里的哭泣




刻石头


石场上，那个男子在刻石碑
他一边凿
一边将纷纷扬扬的碎石
吃进胃里
他一边雕刻，一边把自己
也吃进胃里
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自己会长势良好
那石头也长得很快




模仿


车厢里，有人模仿我
他看我在车厢与车厢间的吸烟室吸烟
他也来这里吸烟
他看我往烟灰缸弹烟灰他也弹
后来我向窗外望去
他也模仿我的姿势远望
但我远望的眼神他无法模仿
后来吃午饭了，我端起酒杯
他也端起酒杯
但他不知道，我的杯里是水
他的，可能是酒
我庆幸被人模仿，也庆幸没有被完全模仿
就像我下车， 他也下车
但他并不知道我去的方向、
是哪里



那枚苹果

早晨你给我的那枚苹果还在桌子上
那时一枚富士苹果
他多像我手握的那个城市
我从故乡来的时候，一层层剥开它
走在他的大街小巷上
那些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
我需怎样的努力才能剥开他们
我就这样想着，一阵风刮来
那枚苹果被摔碎在地上
我真切地看到了他的果核
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可怕

一个人就要走了


一个人就要离开这个尘世了
他面部的表情开始渐渐下沉
骨骼正沿死亡的方向慢慢收缩
而内心的河流
正从她的身下悄然流走
你看，他把身体里的那块铁卸下来，放进土里
把头发最白的那几根割下来
放进风里
把平日里丢失的一只鞋
吃饭拉下的饭粒一滴水全都找回来
他要装进行囊一起带走
他还要走很远的路
他需要极大的添补与修正



那条烤鱼


现在，它躺在炭火上
张着嘴
我看得见一个黑色的洞
已伸向了很远
我听得见里面发出古老的声音
黑色的声音，空空的声音
一切与生命有关的都已不存在了
谁还在那里发出声音
他已没有海浪没有石头没有水草没有行船
没有船夫号子没有桨声灯影
没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现在，它已经烤焦了
我知道，那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从他的尸体发出来的声音






我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刚刚，我又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我听到了我最初的睡眠
听到了母亲一边劳动一边辗转的雨和风
白桦林呼啸的声音还在
夜的声音还在
一个人踩着水坝的雨回家
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还在
我听着母亲酣眠的声音
我不能安眠了
我听着，我在子宫里的呼吸，吮吸，蜷缩着动的次数
一下，两下，三下
我听到了一声声疼痛的呻吟
一个女人辗转翻身的声音
我开始疼痛了
我听到了
我在母亲子宫里的哭泣




刻石头


石场上，那个男子在刻石碑
他一边凿
一边将纷纷扬扬的碎石
吃进胃里
他一边雕刻，一边把自己
也吃进胃里
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自己会长势良好
那石头也长得很快




模仿


车厢里，有人模仿我
他看我在车厢与车厢间的吸烟室吸烟
他也来这里吸烟
他看我往烟灰缸弹烟灰他也弹
后来我向窗外望去
他也模仿我的姿势远望
但我远望的眼神他无法模仿
后来吃午饭了，我端起酒杯
他也端起酒杯
但他不知道，我的杯里是水
他的，可能是酒
我庆幸被人模仿，也庆幸没有被完全模仿
就像我下车， 他也下车
但他并不知道我去的方向、
是哪里



那枚苹果

早晨你给我的那枚苹果还在桌子上
那时一枚富士苹果
他多像我手握的那个城市
我从故乡来的时候，一层层剥开它
走在他的大街小巷上
那些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
我需怎样的努力才能剥开他们
我就这样想着，一阵风刮来
那枚苹果被摔碎在地上
我真切地看到了他的果核
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