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悲剧世界里的悲剧
——读《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王居明
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余秀华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再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余秀华，在不幸中存在，在幸运中光彩！上帝造就了她的缺陷，也就挂满对她的眷恋！说这些，完全是建立在她的坚强和对命运不屈的拼搏！她的存在，如同在佐证叔本华的表象和意志。把人放到这个世界，人的肉体在和人的意志之间的关系上，一个人的意志，指导着他的行动。余秀华自身的缺陷，对意志来说有着致命的摧毁！而她用自己坚强的意志，覆盖了自己身体的缺陷，这种努力是十分昂贵的，不是常人能作的到的！正是这种坚韧的努力，才完成她和别人等同的话语权。如果她不成名，这种话语权在今天的网络中，在岁月的流逝中是会被淹没的。与其说大众信任所谓名人的话语，倒不如说岁月或时光更讨厌庸众的平庸！而余秀华，就在庸众之中脱颖而出，难道不是上帝的眷恋？《穿大半个中去睡你》，给她带来幸运，可以说，是上帝包容了她语言上的大胆！这语言上的夸张和大胆，恰好掩盖和揭穿她的悲哀。这不是技巧，这就是文学艺术！
在这里，我想问一下，一个人活着，自己生命存在最大的意义或者价值是什么呢？我想，应该是自己所认可的幸福！而幸福论，是叔本华的哲学。这位被指为悲观主义哲人说，人生是悲剧。而最具积极上进狂傲的尼采说，“人生就是一场春梦。”也暗含了人生的悲凉。这些征候，似乎在揭示以人为主导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悲剧的世界！而余秀华自身的缺陷，要参加一个常人的活动都很困难。上帝将她囚禁在孤独之中！孤独是一把双刃剑，承载着造就和毁灭！在余秀华所处的孤独之中，所有的社会灌输，被孤独一一过滤或阻隔！余秀华在这孤独之中，完成了自己是个纯粹的人的发现。这是文学或艺术创作的核心或至高点。所以她的诗是有生命的震撼和生命力的凸现，很有生活的质感！不是某一概念下对人虚假扭曲的塑造！恰巧遵循了文学的最基本的规律。要比那些饱食之士整天在副刊或杂志卖弄闷骚和清高，在文学上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对于成年的男女，生理上的需求是一个健康的表征，健康成度，决定着人的幸福高低。健康，要比名利，学位等重要的多。一个完美的婚姻，生理上的健康，也是幸福的重要的指标。
叔本华认为，人获取的幸福，与欲望有关。欲望越少，幸福指数就越高。合理的欲望，就是私心。尼采说，“不危害他人的私心，是值得人们尊重的。”那么，合理的欲望，也是值得人们尊重的。余秀华在上帝造就她的缺陷时，就剥夺了她作为人本应该享有的众多权利。只剩下人隐藏肉体内的生理本能。在成人的世界，婚姻成了完成人生理机能实现的完美屏障。现实中，许多婚姻并非是两情相悦下的结合，存在许多目的和利害。这大概就是有思维意识人的世界的悲剧根源的所在。欲望在促使人类的文明进步，也在加剧着人类悲剧的深层。在物质充盈的今天，又有几人幸福呢？而《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韧才能完成呢？对婚姻的忠诚，莫过于生理上的纯洁！《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面对今天的社会现实，这样的贞洁之人多么的难得又是多么的虚假和不可能！因为就连那愚忠的太监都能找到生理的的抚慰，何况于今人呢！《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显然是虚构的。这种虚构，无非是说对真爱的执着和操守，也正好揭露自己的孤苦无助。这种虚构出的快乐，让人有点落泪！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一样的”。在婚姻的构架下，余秀华撕破女人不是男人的财产，或者女人不是男人的所属物的陋思。这种对婚姻的理解，是深入到婚姻的本质。生理的需求并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占有，而是一种平等的相互。“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三个“无非是”在加强自己的感受上，更趋于理智的思考。这种肉体的感知刺激了她的意识。也可以说是碰撞了她的元神。激情之后，双方都没有感知自己的存在！“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然而，彼此的世界依旧隔绝！这种悲剧的婚姻，在这个悲剧的世界里，以悲剧存在和发生！在今天这个社会，这样的悲剧婚姻并不是某一位婚姻的存在！也只有余秀华才能把这现实的真实摊开！
追求婚姻的幸福是不容易的！需要穿越大半个中国！“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而大半个中国，依旧如故：火山在喷，河流在枯，流民和政治犯遭受庸众的冷漠，强盗依然用枪猎杀！这样陈旧的观念和陋习的环境，“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这种英雄般的视死如归的执着，这种对婚姻幸福的渴求是让人落泪的！
“我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这种对真爱的渴望，是心酸的！“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对于幸福的理解，人们是不同的。对于别人认可的幸福，给予了认可和接受。这种认命，却成为“歧途”！“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我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然而，地方的改变，并没有成就她的家乡，只是造就一个故乡！这些，一个女人的失败遭遇，是痛心的遭遇！我无法归结于这就是命运！我似乎更信任天赋人权！“而它们/都是我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这种对幸福追求抑或对真理的执着，是超乎常人的！生活中，人们时常说，越清醒越痛苦。余秀华恰恰就是一个清醒者，才敢被上帝囚禁于孤独之中强力呐喊，这是灵魂上的知觉！这是一个纯粹的人的灵魂真实的再现！不是灵感的凸现！
只有那些笨伯才谈道德和底线！毕竟人和机器人还是有差别的。余秀华的《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是女性或者说是人的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或价值的正视和呼喊！这种觉醒，要么是智者，要么就是哲人！还是尼采说的好“那些游吟诗人的吟唱，多半都是虚假”！一个生命存在的意义或价值不能觉醒的民族，最终是要被奴役的！儒道和犬儒的高歌，几乎都是误国！
《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余秀华用笑脸书写了两行心酸的热泪！这样的勇气，来自于孤独中强大的阻力！《穿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而你依然沉睡，还谈什么文学！行文至此，突然想起“日它妈的文学，你懂个锤子”！
20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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