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的叙事性
覃可
有关清明的好诗很多,李犁的这首《清明》就让人耳目一新。整首诗呈现了悲戚、忧伤的情绪氛围,那种人生虚无的宿命感,人生存在的疼痛感,还有那隐隐约约的生命轮回之感,彼此交织,读来令人揪心,五味杂陈。
这首诗有着明显的叙事性特征。开头的三行是讲故事的节奏,但到了第四行“哭声露出来,像柳枝折断处的嫩浆”,一个奇妙的比喻,兼以通感,瞬间就撕开了现实叙事的帷布,诗写进入了镜头的切换和跳跃。用叙述推进,用具体数字暗示了时间的长度,用想象力,用比喻,用通感,忧伤、悲悯和疼痛,情绪波动,情感流淌,打开了诗的空间。
一个处于生命之中最令人向往的阶段,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是主角人物。这样一个简洁、鲜明和蓬勃向上,充满生命活力的形象,恰好与不幸早亡的母亲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彼此映衬之下,生和死感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诗有了更大的弹性空间。
运用叙事方式写诗,或者在现代诗中重启叙事性,在当下现代诗中已经很流行。事实上,如果淡化文学体裁的划分,从写作本源来看,诗作为一种表达方式,与小说、散文类作品有着难以切割的交叉和纠缠,相互汲取营养成分,彼此借鉴,无疑是一种好。
叙事诗,古今中外多有名作,传统悠久,如杜甫的《兵车行》等为代表的大量叙事诗就是名篇佳作。但现代诗因放弃了旧体诗的形式、韵律和平仄等,在理论上厘清叙事诗与非诗有点复杂,关涉意象、情感、思想、诗写经验和表达方式等诸多方面,现代诗可能更加注重和着力于诗的叙事性取向。
但作为在场的写作者,写叙事诗或者大量运用诗的叙事性元素写出诗文本,都是没有问题的。在具体写作上,也可多加讲究,如具体细节与鲜活可成为其中的要素。如让它保持某种诗意的“底线”,等等。在诗写中,许多宏大的事物固然好,但太多了过度了不免乏味,传统中的经典固然美,但因循守旧却无疑是自筑藩篱。
一旦被它们所绑架,极易失了独特的个性和鲜活的情感,而失去了这些具象的东西,抽象也就没有了附着物。转换一种眼光,变换角度和手法,冲破束缚、灵活去写,也许就有新的发现,有新的起点和境界。许多时候,不如从细处着笔,写一个具体鲜活的人,写一件有意趣的物,或者以诗的要求,写一个简洁有力的故事。
2020.8.8
附诗:
清明
李犁
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在墓碑前抽泣
声音淹没在扫墓者的河流里
当赶集一样的人群散去,她还跪在那里
哭声露出来,像柳枝折断处的嫩浆
我感到有一条沟壑在加深
隔阻了车辆和一个母亲回家的路
我看一眼墓碑上的文字写着:
慈母:某某珍——
生于1970年4月8日
卒于2010年8月28日
大风中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像一把刀在石头上磨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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