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一首诗的诗意空间
－－读 相思九哥《死鬼》
苍凉
这首诗只有短短的12句。呈现一个叫“死鬼”的人，一生的罗锅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被人压直而终于被老婆发现“原来长得这么长这么俊……”的悲喜剧场面。
整首诗重点聚焦下葬过程，“棺材装不下”将人压直入敛这个特定事件。
在交待完“死鬼”这个人名起因后，引出一个话题：
“棺材装不下，压不压？”
这里隐含了两种寓意。
从表面上来看，罗锅背生前倍受欺侮，死后还要因棺材狭小被强制压直变形的身体，这是一个名叫“死鬼”的罗锅背悲惨的生前死后。诗人没有在这里多盘桓，只是简单的提到“家人首肯”。对于一个生前若此，死后也未必会受到尊重的人来说，一个“首肯”已能说明些许情况。
从诗写隐含的虚化的方面来看，压不压？其实是长不长的意思。
替一辈子罗锅的人长身子，挺身子，恢复真相。
尽管从主观方面来看，这只是因为贫穷曲意采取的一种委屈措施，但以诗写的最后结果来看，也许是命运，也许是宿命，不管是哪种原因，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高光时刻－－亮出真实的自己。
但请注意这个高光时刻是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出现的：棺材。
这是一个悲剧的场面和图景。
这是一首诗所能蕴藉的最大的诗性色彩与空间。
他，“死鬼”，只有死去，只有进棺材才能长腰挺胸，恢复他作为一下正常人的身姿样貌。
顶着罗锅背生活了一辈子的死鬼
终于直挺挺躺在棺材里
罗锅背是一种残疾。整个社会也都是“残疾”。有残疾的人在社会上是直不起腰，不被人所尊敬。
人体生理尽管有残疾，但他仍然是人。是人性的，对亲人，对身边人，对他适合的地方或时间，显示出自己的“健全”，甚至是超健全，也即超出普通正常人的地方或时间。
有许多残疾人在某个领域拥有独享的绝招，即是证明。
诗中“顶着罗锅背生活了一辈子的死鬼\终于直挺挺躺在棺材里”，即是他拥有的高光时刻，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被发现：“原来长得这么长这么俊……”
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后醒悟与认识。
这是将一个人的一生拿来“挺”给人看。
在一点上，诗写在情节的自然推进下，疏淡地呈现出一个大空间或大舞台，在最中心位置，躺着一个死人。
诗写用一个死人来揭示被世俗遮蔽的真实，极具讽刺和鞭挞意义。
这不是一个小小说所能容纳的空间或意韵。
被浓缩进一首诗中，这个罗锅的身形突然像铀一样爆发出原子弹的催泪能量。
2021.7.8记
附：原诗
死鬼
相思九哥
死鬼叫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老婆喊他死鬼
他子女也跟着喊死鬼
死鬼死后，主事问
“棺材装不下，压不压？”
家人首肯。入敛前
亲朋戚友做最后告别
顶着罗锅背生活了一辈子的死鬼
终于直挺挺躺在棺材里，死鬼老婆
盯着楞了良久，骂：“你个死鬼
原来长得这么长这么俊……”
骂毕，顿足捶胸，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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