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腐朽与喷薄
（组诗）
文／接受命运馈赠（甘肃）
1.
这是你的胸廓吗 这遍地喑哑腰鼓 台鼓
谁还在每一个太阳苍白的脸上敲击
地平线
地平线
地平线
针尖的腹语 穿透两片叶子 双唇有马蹄踏过掌痕 弯刀和酒窝 脊背和盆腔 黄河
与悠长的混鸣 还有给马予火的浓烈在风中盲目寻找奇异的金鼓或脱下蓑衣般的羊皮袄捉拿毛孔中肉虫 芽尖与排列到沙尘里的白色皮蛭 谷糠有故园酿酒的赋能 茅草屋的缓坡正于记忆的征途变得陡岗 你喉节的滚动愈加凸出 每个元音和舌根的味蕾 初具风骨而逐渐捕卜未来 地平线只有久干渴荼毒的太阳 有时无光而空虚 省时仅是命定的存在 芒刺如焚 毛发幽柔
没人试探过当一个听话的孩子 一个骑手
击鼓者 霎时间沉入怠倦 而盲目
奔向明白无误的大地深处
2.
我自知你的成长是要踩痛我的影子
大概也会险峻若峡谷砸进我的肩胛 或似
洪荒逼近河岸豁缺的堡垒 冲入马厩
漂浮草料 而令马群复古 于任何一处
高原的开阔地 滚烫的黄河
我感知到疼与逃离 弯刀横平割来
巨石顶头压来 我亦
未晓葬身之所是隐形吞没 一条大蠎
盘伏于阴暗的队伍
我的金色狼皮和嶙峋云崖合为一体
我只是无力抵抗 正当无力达及
扶住你青黛渺远的眼影
3.
然而我已衰老
咽不下陡然袭来的荆棘的血汁
我跨越最后的 边际窄小的沟壑时
开始惧怕察悟 开始畏怯百万大军齐声喊
——来啊来啊 前方变后方
——杀 杀 杀
——噢 噢噢噢 噢噢 进城 出城 雨 太阳
这是我最后
蒙羞的泪水 视心底大火若末日盛宴
唯一的赞美你啊 鲜衣怒马的你
4.
宁死不承认 这不是伤
这不是荣光或凄迷之躯
这母性中生长出的父性的攻击痕迹
沉淀的毒性圪塔 始于腮颊 扩展至肋骨
断裂 肱股淋巴的脓肿
身体的湿邪之症来自风雨入骨 冰火双浸
来自爱的痴迷如信仰建立于灵腑的
废墟或地平线折金不移
白蛆是多余的 它的搜蹿是短暂的
它掉下来就会死 喂鸟 养毒蛛
新鲜血肉高一层 蒙蔽一层秘密而露出
一层臃懒的高贵 太阳就于这里 升与沉
我的身后铺排开一望无垠的荒原
络腮胡一样的枷锁 惨烈的战车
钎凿的篝火
淘金者以及未知的战争 他们敲门
他们是泡沫
他们不懂亲吻爱人 将伤口合于地窨
5.
摩崖 你在我指缝
海水一样退失 暗礁一军突起
我堆垒甲壳之上的沙粒 城壁曾厚若史前
步履一步一趋骨骼一响一疼
光亮渐减的洞穴 而伏于洞口
守望另一种音响汇合 沉淀
我不曾打盹
地平线在躯体内怎样成为雷电
大地处处是春的血印 语言的雕琢
区别于浑然 还差你冷漠一笑
雪山起飞的 横叼圣莲
戈壁闯荡的 系挂驼铃
草原或湿地蹒跚的 挥舞窥视而获的秘密阵痛
攻击 妥协 无为
山雨欲来的抚摸
第三个 第三百万个执炬之人停止不动
钎斧与陶壶落于摩崖下 妻儿去碎片之内
尊者及其孤零零献牲之物去了碎片之外
光滑无须的残损颌骨 而你
将五花马勒得前腿跨向夤夜回潮的麦浪
不在高原 岂能活出人样
不把铁树摇醒 焉知芬芳来去自有血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