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仰望你的时候
石阶的角度也随之倾斜
也确信山顶的某一处正虚位以待

一座山驮着另一座山
而另一座山又背着一座山
父母的目光铺满了山径

山顶的那块石头就是我的座椅
石头下面是匍匐的草芥
我的口袋却空空如也

回首走过的路
山峰如一头受伤的老牛
一道鞭痕在背上不停地洇血

牛马成群  草绿了，冲出冬的围栏 牛马满山坡  它们中，有的结草衔环 泪水涟涟  有的背负沉重的包袱 被赶着，翻山越领  还有那么多只，披着官制 的皮毛，牧人用力抽打  死赖着不肯起身

月的独白

我不像世间的人
最后一次走远了就不回来
因为我酷爱江山，以及一切过眼云烟

我选择在天空中散步
把一份清幽和安详推送到人间
都说距离是一种美，都需要美的陪伴

最缺和最圆的时候
我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偏东偏西
我把听到的议论和抒情捏成鲜活的星星

我偶尔隐蔽一下
就勾起怅然若失的想念。不为我的脸蛋
而因我是情的容器

旧事来访

一些旧事，跨越山海
约雨一起敲窗，吸引
灯花探岀大半截身子，微晃夜色
看老天冲洗老胶卷

手触沉入杯底的过去
巴掌里犹存夕阳的余温
两只蜜蜂隐居碑刻，留下
一生心血熬制的香甜
中和岁月路过我唇边
摊派的苦涩
潮湿的时间后移
泛黄的寄托露岀面孔

天降的针线缝补一幕幕从前
风举起的乳名，迟迟不肯落下
有雨闯进我的躯体
寻找岀口

遗物

父亲死后
我们把他最喜欢的
青瓷茶具
分开
茶壶放在棺材里
剩下的茶杯
我们兄弟姐妹
每人一个

多余一个
摆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