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居所
——读王静新的《贝壳时刻》
文：余光之瞳（江苏）
曼德尔施塔姆曾经非常苦闷，挣扎着在生活中求取自己的解放，他幻想自己飞出了现实的自己，沐浴闪电，呼唤雷雨，但却因此丢失了自己的栖身的窝巢，就如诗中的贝壳。 或许，你并不需要我/夜；我来自世界的深渊/如不含珍珠的贝壳/被抛上了你的海岸《贝壳》。王静新的贝壳同样被关闭在深渊和岩缝里， 双重幽闭在岩缝里/可爱的自我/只要一点点浮游微粒。他要的不多，只是一份解放的自我。
西渡说： 新诗中虽然增加了写海的诗，但多以旅人的眼光，不免外来者的虚夸。而在王静新的诗里，海的平常和不平常都是经验的是一个拥有海和为海所拥有的诗人眼中的海，哪怕是一枚贝壳，可以是一片羽翼，也可以是一粒纽扣。它们的壳也可以是/工艺画上飞鸟的一片羽翼。看海的人/首先是她衣服上/一粒贝质纽扣对着大海闪光《贝壳时刻》。西渡认为：现代诗人成功的意象塑造一定在于他突破了既有象征意义，赋予已有意象个人化的思想和感觉。王静新的海洋诗就是朝着这个方面去努力的。
 诗人们喜欢把不起眼的贝壳，比喻成屋宇，屋宇虽小，可以躲避风雨，吐故纳新。曼德尔施塔姆在《贝壳》中接着说：贝壳脆弱的墙壁/有如荒芜之心的房子/挤满泡沫的低语/雾，风和雨……。王静新在诗中把贝壳幻化为石头，无人哀伤/石头内部的痛/贝壳的眼泪在逐渐关闭一片片海。贝壳内心的痛，就像封闭的屋宇，掏空的自我，让人黯然神伤。
保罗·策兰在他的停留里有着坚持和拒绝，始于痛苦而终于痛苦，走向弃绝的谨记。在名作《你的手》这首诗里，他写道：你从深处对我微笑/我从轻盈停驻的贝壳里向你哭泣/你的微笑/也许来自死亡后的深处/那里为我停驻着无言的沉默/这贝壳也是深海里的词的一瞬/渗出诗的珍珠籽粒。王静新非常敬佩策兰，诗中同样拥有着自我的籽粒，闪烁着珍珠般的洁白。
注：王静新，浙江温州人，著有诗集《水上多烟》《虚设》《星图时刻》《大海与假象》等。
附：
贝壳时刻
王静新
双重幽闭在岩缝里，
可爱的自我
只要一点点浮游微粒。
捕捞季的到来
像一个怀着犯罪快感的食客。
翻炒之时
石头在锅中
坚持，也是石头
在锅里放弃。
无人哀伤
石头内部的痛，
贝壳的眼泪在
逐渐关闭一片片海。
旅行团则在展览中发现
它们的壳也可以是
工艺画上飞鸟的一片羽翼。
看海的人，首先是她衣服上
一粒贝质纽扣对着大海闪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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